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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弯腰,手扶在她肩膀和她平视:“去洗脸刷牙,然后睡觉,好不好?”

南风抽抽搭搭的哭,变成小声啜泣,看起来更加委屈巴巴。她伸出小手胡乱一抹眼泪,乖乖点头,又红着眼睛看他:“那你能和我待一会吗?”

裴西洲摸摸她头,温和默许。

就像那次她看完恐怖电影又遇到家里停电。

那个时候她和他并不像现在,裴西洲对她来说还是个冷漠的大哥哥。

喜欢又不敢靠近的大哥哥。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悄悄变了,冷冽的眼睛柔和,越来越多次给她看到小梨涡。

已经半夜十二点,顾桢回来洗了个澡又回去加班。

南风哭得小脑袋瓜里都是浆糊,又难过又困,沾着枕头就开始眼皮打架。

裴西洲干净的声线和身上淡而好闻的味道,都像一剂安定,暖光昏黄,将他冷淡身形勾勒得非常温柔,看起来可以接近,不再那么遥不可及。

南风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裴西洲弯腰替她关床头灯,两人之间距离骤然缩小。近到他能看清她脸颊细小的绒毛,近到她清浅的鼻息扫过他下颌,挺翘的鼻尖和嫣红唇角都近在迟尺。

他修长手指落在她哭肿的眼睛,蹭掉她睫毛沾着的眼泪。

星河万里,万籁俱寂。

他干净的声线像是叹息,无奈又宠溺,“我能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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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黑色陆巡消失夜幕中,驶向荆市公安局方向。

这个城市已经陷入深度睡眠,而荆市公安局大楼像永不停止运转的机器,兢兢业业,夙夜为公。

这个群体每天都有人牺牲,裴西洲早就生死看淡,只是无数个午夜梦回,眼前是枪林弹雨鲜血淋漓,他的师傅、他的兄弟、他的缉毒犬,无时不刻不在提醒,活着的人要有活着的样子,有一分热发一分光。

那年711大案收网,顾桢问他为什么当警察。

他回:“被人救过。”

顾桢“啧”了声,懒洋洋道:“难怪。”

他问,“你呢,为什么当警察。”

“我外公是刑警,我们家南风特别崇拜他,”顾桢低声说,“那小屁孩过得很不好,我得尽快回去把她接到身边。”

从警六年,伤过、痛过、跌倒过、濒死过。

但是使命在身,信仰不灭,从没后悔过、绝望过、退缩过、逃避过。

冷冷月光将那抹身影勾勒得修长孤拔,裴西洲一身黑衣,叩响局长办公室门。

“请进。”

裴西洲颔首:“沈局。”

马上就要退休退居二线的老领导,不过六十岁鬓侧头发已白,依旧没日没夜守在一线,“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