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咯噔一下,果然太师不是等闲之辈,早就猜到自己最在意的是谁。
晏太师的笑容里带有几分苦涩,并没有因猜中对方心事而得意,依旧叹口气,“华公子,我与另兄也算是莫逆之交,共同经历生死之人。”
华奕轩冷笑几下, “此话诧异,吾兄早已不在,太师却仍旧好好好活着。”
男子眼神凉薄,晏太一阵揪心疼。
“公子,朝语是……自愿的。”极度痛苦地说出这句话,声音颤颤巍巍。
华奕轩的手控制不住地抖动,也不知是由于气氛还是激动,他的呼吸开始不均匀。
原来当初太师曾经陪伴先皇去京都附近狩猎,偶然路过飘桐村,层层叠叠繁茂的梧桐树下,带着天然甜美笑容的薛宛宛让圣上心生爱慕。
当日他化名借宿飘桐村,只对女子言明身份,彼时圣上并没有多余想法,宫中仍有钱水芙,他绝无可能带宛宛入宫。
薛宛宛也不是有野心之人,女子曾经嫁过人,夫君离开飘桐村后再未回乡,只留下她和刚出生半年的女儿相依为命。
萍水相逢,聚后即散。
哪知薛宛宛怀有身孕,女子倔强,并未对圣上严明,直到陛下无意间惦念起梧桐树下的娇美女子,派太师去探望,才发现此事。
既然是龙种,肯定不能流落在外,但先皇柔弱,在心里颇为依赖行事风格果断的钱氏,况且当时钱家已经做大,他心里犹豫,才嘱咐将薛宛宛接入太师府。
先皇的身子每况日下,他预感到自己恐怕无法亲眼看到皇子降生。
夜阑人静时,与太师推心置腹,留下口谕:若是女儿,便给薛宛宛寻一处安稳地,好让母女过平淡日子。若是儿子,就是大穆朝真正的天子,无论如何要登上王座。
他虽然性子温顺,但到底是在宫中长大,明白此事不易,悄声嘱咐太师,自己早就留下遗诏,一式两份,其一在宫中藏档阁内封存,那里主事的是对穆家忠心耿耿的大太监,何况藏档阁里都是些陈旧诏书,平日里绝对不会有人留心。另一份则交由太师保存,必要时刻,凭两份诏书就可以名正言顺。
“其余的事……全要依靠爱卿去办。”男子笑笑,他正直壮年,可惜身子从小不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不该留的人一律不留。”
晏太师心里一惊,随即缓缓跪下。
晏家为大穆朝世代忠良,太师又与他情谊深厚,二人年纪差得并不远,小时在宫中常读书作伴。
大穆朝的太师实为加官,富贵至极却并无实权,势力弱小并不招人瞩目,恰巧可以成为皇子的保护伞。
圣上笑着点点头,情深意切:“朕一生,唯有太师可信。”
“臣定会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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