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与夫人感情深厚,并没有像其他公公侯之家夫妻分床而睡,晚上也不要丫鬟伺候,总是两人腻在一起。
这会收拾妥当上床歇息,兴许是秋夜幽静让人思绪万千,他们互相依偎说起话。
太师瞧夫人越来越消瘦,疼惜地抚摸她的鬓角道:“你最近睡得太晚了,还是要早些休息。”
“唉,”夫人叹口气,“我就是操心兰儿的身体。”
太师安慰着:“那位春回久,哦不,现在应该是翰林医官院少公子的内人,她给兰儿的药看来非常不错,夫人也要放宽心。”
夫人点头,想起本来要为晏瑜兰求娶林思淼,结果被华奕轩抢了先,心里还有点不甘心。
“要是咱们家早说一步,没准就是兰儿的枕边人,”突然想起来似地问:“对啦,前几个月咱们去江南住的那会儿,你不是还抽空去了趟西边,说是鲲鹏王有个小孙女也很好,想要结为亲家,怎么后来没下文了?”
太师笑笑,“我当初去拜访鲲鹏王的确是为兰儿的事,谁知后来去一看,哎哟,那位郡主简直是女儿男相,比兰儿看上去还像男子,顿时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夫人已经困意满满,笑着打哈欠,“你回来连句话都没有,我猜就没成,还偷偷摸摸地不让人知道。他们家也有趣,以前那个儿子竟比女子还妖媚,如今孙女却——”话没说完就呢喃着进入梦乡。
晏太师瞧夫人已经睡熟,在月色里的双眸显出心事重重。
他上次是偷偷去的鲲鹏王府,哪怕是对自己的夫人也借口说要给兰儿相亲,其实只是为掩人耳目,真正的用意却不可告人。
鲲鹏王曾经手握重兵与银族抗衡,在军队的威信一度压过枢密院与三衙司。
也正因如此,五六年那场大战之后,朝廷便收回兵权。蜚鸟尽,良弓藏,银族之患还未清楚,太后与自己的党羽就已经开始担心鲲鹏王功高震主。
毕竟外族还可以用金银求和,江山易主却是牵扯到切身利益,不可马虎。
鲲鹏王铁骨铮铮,舍命浴血战场数十年,绝无半点不轨之心,却被朝廷所忌惮。老人家心寒,索性做起隐士,从此不问世事。
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虽然已经退隐,朝廷里的威望还在,当年与他一起征战沙场的将士们,有许多不愿意回到京都,索性做起王府家仆。
所以鲲鹏王府与普通的侯门大宅不同,他的家仆都是些骁勇善战上将军,平时一样在野外操练,加上远在边疆不受朝廷掌控,可以称之为是一个隐形的小型军队,对银族有很强的震慑力。
朝廷对此事装聋作哑,并非不想管,只是考虑到老人家已经交出虎符,实在找不到借口来惩治,想他也掀不起大浪,另外太后一族也不放心边疆之乱,便听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