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状元郎在审判时的一举一动,陛下皆看在眼里,他如此聪慧,早就猜出其中端倪。不由得冷笑几声:现在不能动,不见得永远不能!纤细手指又翻开另一个折子。
殿外两个小太监哈欠连连,相顾无言,唯有无奈地撇嘴。陛下简直是勤奋过人,他们天天都得陪着熬。
远处的高大太监端着侍寝牌子走来,小太监们立刻抖擞精神,点头哈腰。
高太监表面满脸严肃,狠狠地瞪他们一眼,实则心里也直叫苦,这位主子多久没招人侍寝了,钱太后可不高兴呢。
大穆朝后宫辈份分明,侍寝按照月圆月缺来制定,月前十五日为渐满,后十五日为渐缺。初一至十五由地位低轮流到高的后妃,十六到月底反之,由地位高的轮流到地位低的。皇后固定十五,十六独享龙恩,其他妃子同级别的太多便没有那么幸运。
侍寝之事由女官专门管理排序,当日将同个级别妃子的牌头放好,再由大太监呈给陛下,嫔妃众多,此举为的是雨露均沾,各宫都有机会。
但实际上从先帝独宠钱贵妃开始,侍寝制度已经形同虚设。再到当今圣上,除皇后独享日外,太后平日里也经常授意将亲侄女的牌头放上,暗示陛下要多怜惜皇后。
圣上之前温顺听话,对皇后万般宠爱,可惜对方迟迟不见有孕,加上亲政后满心思都在朝堂,索性很久都不去后宫。
高太监小心翼翼地躬身在一旁侯着,双手举高端过头顶,身材滚圆像个大熊,圆溜溜小眼睛偷瞄两眼,只盼望圣上能随便翻个牌子,省的自己又白白站一夜。
晚饭后他已经来过,陛下正与晏副使商量边境之事,高太监不敢打扰,这会儿才又眼巴巴地来一回。
蜡烛燃尽,宫女添上新油,圣上依然目不转睛地瞧着奏折,他的老腰可就要撑不住,又仗着胆子喊了声:“陛下还请保重龙体,早些休息。”说着略微晃晃盘子。
穆潭桓抬抬眼皮,又看到皇后的牌子摆在最前面,懒得搭理,清清嗓子,“退下吧。”
好嘞!高太监心里庆幸,虽没翻牌,也算是祖宗有句话。
他正想退下,忽然瞧见陛下满面笑容地朝自己勾手,赶紧朝前低声应着,“陛下还有吩咐?”
“近一点,”穆潭桓更是笑意满满,玩笑般,“再近点——”
他又谨慎地走几步。
穆潭桓一副逗鸟儿模样,单手撑在龙案上晃动指尖,将头凑近道:“高爱卿,这侍寝制度是祖上订的,还是你说了算啊!”
高太监立刻噗通跪下,哆哆嗦嗦,“陛下,侍寝之事由女官按规矩所定,奴才只是递个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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