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他们年纪都很小,无人识得春心为何物,但当也才在念小学的薄迟环抱着小朋友柔软如羊羔的身体,第一次为这种陌生的亲密手足无措时,那颗过早变得老成的心脏却生平少有地、不受控制地开始猛跳。
原来活着是这样的感觉,小薄迟想。
就像现在一样。
长大后的薄迟站在被电影画面勉强照亮的沙发前,捡起被掉在地上的毯子,俯身靠近了任姝涵沉睡的面容。对方的发间有很清淡的奶香味,虽然听起来幼齿,但任姝涵从小到大只习惯用这一种洗发水,现在薄迟也在用了。
与任姝涵拥有相同发香味的男人轻轻地用鼻尖蹭了蹭长公主的额头,动作不重也不轻,像是还在内心纠结到底要不要闹醒人家,但在纠结出结果之前,薄迟已经将臂弯从任姝涵的身下经过,轻松地抱着他重新站直。
短暂的蹙眉之后,任姝涵迷迷糊糊地半睁开了眼睛。
好吧,薄迟其实还是想闹醒他的。
但也不知到底看没看清抱着他的人究竟是谁,任姝涵很快就又重新闭上眼睛,安然地重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他以前是不是也是这样毫无防备。
任姝涵不喜欢让不熟悉的人来到自己家里,薄迟细细地回想了一遍任姝涵身边常常出没的人。
经纪人早有家室,助理下班就跑路,夏之竹单薄得连稳稳扶住任姝涵都费劲,其他人应该就很少了——应该没有。
在得出答案之后,薄迟的眉头松了松,但还没来得及开启下一个新想法,原本开始变得轻快的步伐很快又重新凝涩了起来。像是缺少润滑的生锈关节,吱呀呀的摩擦一瞬间便酸倒了他的四肢百骸。
薄迟又想起了何路林。
按说他其实没必要太在意那个曾经拿自己送给因因的礼物借花献佛的小丑,哪怕从幼儿园就认识,但任姝涵对何路林莫要说不喜欢,连在意都没有。而且就算那束永生花果真带着“a bc”的落款姓名真的送到了任因的手上,他们两个如今的关系也未必会发生什么本质性的变化。
但薄迟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他看到过一张狗仔拍的照片,在一次庆功宴的场合,任姝涵曾经醉酒,而同被邀请的何路林也曾穿越人群,亲密地靠近,主动地扶他。哪怕只有一瞬间,但他却得到了任姝涵的依靠——那原本自始至终只该属于自己,但是薄迟自己放弃了独享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