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沈离音早早便歇下,她如今身处异地,本以为会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谁想一沾床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而且, 一夜无梦。
自她有记忆开始, 她便时常会出现梦魇, 虽有服用谷医的药,但只要一遇上事,白日里心事重些, 就很容易被梦中幻境所控。
今日整整一天,她都在忐忑与不安中度过, 再加上怀孕后她停了治疗失忆的药, 还以为又要如以前那般梦魇缠身, 没想反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
翌日一大早,沈离音被织玉叫醒,两个人简单用过早膳后便在附近寻了一处医馆。
“公子这是要看什么?”医馆大夫看着约莫四十五六的样子,问话时一手还缓缓捻着灰白掺杂的胡须。
沈离音将手轻轻放到脉枕上,回道:“麻烦大夫替我诊脉,并开一副安胎药?”
“哦, 这是要看胎……”
话未尽便戛然而止, 大夫瞪着双眼上下打量着她这一身男装:“你你你,安胎?”
沈离音不好意思地一笑,说:“大夫莫要惊慌,我是女子,只是为了出行方便才换的男装。”
大夫听完解释,这大张的嘴勉强收了一些:“原来, 原来是位夫人。”
“夫人怀有身孕多久了?”大夫到底是有些经历,震惊了一会儿便很快镇定下来,右手轻轻往她腕上一搭,淡淡问道。
“还不到两个月。”沈离音答道。
大夫点点头,眯着眸子静默片刻后又问:“夫人近来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比之前稍微嗜睡一些,闻不得腥味。”
自从有了孩子,沈离音能感觉到身体比之以往有些许不同,可真让她答,她却也说不出太多,只能捡两个近来又感觉一些的提一提。
大夫又点了下头,之后又问了一些有关之前安胎药的方子。幸而之前沈离音无聊,曾把自己安胎药的方子拿在手里反复读过,否则这时候定回答不上来。
“夫人目前情况不错,唯有一点需要注意,那便是将心态放平一些,莫要心事过重,或大喜或大悲。”
大夫收回号脉的手,拿出纸笔,将安胎的方子写下,他道:“这药在孩子五个月以前都可以服用,且这些药材都是最普遍的,大临各处的医馆应该都能抓到。看夫人这打扮是不大会在渠城久留的,这药方记得一定要带在身上。”
沈离音点点头,本要起身离开时,她又心念一转,回头问道:“大夫,若我不想要这个孩子,还可以服药将其拿掉吗?”
大夫正将手里的方子递给一旁的药童,听到此话面色一变,眉头紧皱着说:“拿掉孩子?夫人可切莫冲动,夫人应当清楚自己的身子,老夫虽说胎脉正常,可若正要拿掉孩子,伤的绝不只是孩子而已,夫人的身子能不能撑过去还是个未知数。”
织玉亦是被沈离音这话吓了一跳,还没开口劝阻又被大夫所言吓得将话全憋了回去。
沈离音其实也只是随口一问,自她昨日成功离开帝京,她心里想要将孩子拿掉的念头就已经荡然无存。
她想过,如今自己的身边只有织玉一人,她与自己没有血缘,等到了时间总会离去。而父亲与兄长又需要留在朝堂中,不说近几年,或许是接下来十多年他们都不会离开帝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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