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然愣在原地,被他那自称震住。
她如何也没想到,自个儿随便一拦便拦了个人物。
长安异域人甚众,在街上遇着实在不是什么罕事,故而沈然以为这人是来长安贸易的胡商,方才说那些话时也没什么顾忌。
谁知这人说着说着便自称起了“本王”。
近日入长安能自称“本王”的异域人便只有一人,西疆摄政王拓拔涉。
据传此人极为阴狠残忍,最擅长笑着将人吞吃入腹,渣都不剩。
不是沈然能惹得起的。
她方才竟还自报了姓名,此刻只盼着这人并未注意。
摇了摇头结巴着道:“不,不要了,是小女冒昧。”
话一说完便扭头想走,却叫人从后拽住了发髻,扯了回去。
她本是扎了个双髻,其中一个叫人握着往后拽,便有些没了形状,上头簪的玉花都歪了下去,摇摇欲坠。
沈然敢怒不敢言,后背都出了层虚汗,讪讪地转过身去,只见那人脸上笑意更为放肆,带着丝莫名的邪气,叫人不由自主便想屏住呼吸。
他低下头来,目光定在小小一只的女子腰间那块绯色玉佩上,还未待沈然反应过来便直接伸手将那玉佩扯了下来。
丝毫不顾男女大防。
可饶是沈然这样从不注重这些的女子亦是涨红了脸,他只用一根纤长手指去勾那玉佩系带,且这东西还系在女子腰间。
那动作何其轻佻,沈然气得肩膀都抖起来。
哪有从人腰上去解东西的!
可她依旧是敢怒不敢言,眼睁睁看着那玉佩落在了男子宽大有力的掌心里,又眼睁睁看着他将那砚台随意丢给自己。
“便用这个来换罢。”他道。
再未给沈然一个眼神,便越过她迈步走了。
自从有记忆以来都没怎么哭过的沈然此刻竟有了丝想哭的冲动。
那玉佩是小时候她在街上相中了便赖在人家小摊前死活不肯走,求了阿娘许久她才给自己买的。
虽然阿娘常说那玉不值钱,上不了台面,可沈然还是一戴戴了许多年,直至现在也都还日日戴在腰上。
如今竟就这么被人摘走了。
她抱着那方砚台,眼眶有些酸涩,却是没什么泪意。
开解自己道,总归是得到了这砚台,能去送给林言了。
不多久她便又满心欢喜,抱着这砚台跑去送给林言。可哪知他见了面上一丝高兴也无,甚至带了几分嫌弃。
“花拳绣腿,虚有其表。”
他是这般说的,沈然反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