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来找他,这话像是提醒了褚沅瑾,使之突然想起了什么被遗忘的重要事一般。
只见她听罢竟是直直推开了他,面上表情带了点显而易见的慌乱,边转身寻找着出口边火急火燎道:“你若不说我差点忘了,贺景轩还约了我去平康坊!”
空气中静默了一阵,气压明显低了下来,本就有些凉意的暗室更显森冷,寒气顺着人脊背往上爬,钻到四肢百骸里。
褚沅瑾却恍若未察,仍旧状似专心地寻着出口。
“在那儿呢?再不去可要迟了,贺景轩小心眼,又该生我气了……”她喃喃自语道。
还想再说些什么来刺激他,便猛地被只长臂从身后绕过肩头,恶狠狠捏住了两腮。
身后人微俯下身来,高大的身躯将她整个人笼罩,冰凉的吐息落在她柔软的耳畔,带电一般触遍全身,直渗进骨头缝里。
嗓音低沉如磁,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公主现如今,连贺景轩那样的也不放过了么?”
说着,粗粝的拇指指节在她细嫩粉腮轻磨,留下道浅浅红痕,却仍不罢休。
“贺景轩怎么了?”褚沅瑾胸腔怦怦直跳,却还是强作镇定故意开口激他。
贺景轩怎么了?
他冷笑一声,她前几日同自己说过的话,看来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她还能记得什么?
说要同他重修旧好,是不是也忘了?
掌中的肌肤柔滑细腻,她脆弱得不堪一折,沈长空此刻却丝毫没有怜惜之态。
他几乎是强硬地掰过她的脸来,漆黑如墨的眸子晦暗阴沉,像隐着暗礁的沉静水面,暗藏着汹涌未知的危险。
一字一顿地沉声提醒她:“他流连花街柳巷,不学无术,处处都不如我。”
褚沅瑾眼睫颤了颤,唇角下弯,仿佛下一秒便能哭出来,“可是,可是你不肯接受我呀……”
她刻意睁了好久的眸子也终于开始泛酸,上眼睑一低,便啪掉下一滴清泪来,那泪顺着脸颊滑落,恰在他虎口洇开,明明不烫,却让他心口猛然一灼。
便又听她可怜道:“我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指腹本就粗粝,这会儿按在她面颊上的力度不算小,褚沅瑾只觉皮都快被磨掉了。可她仿若没有知觉一般,眼睑低低垂着,唇角弧度下弯,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样子。
拿不准沈长空吃不吃这套,可让她再挤眼泪却也是挤不出来了。正想再说些别的来卖一卖惨,便听他哑声道:“你怎么知道,一定会被吊死?”
他音质冷冽,响在这昏暗一隅,又距离极近,褚沅瑾猛地一怔,有些怀疑是自己幻听还是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再想去问的时候已然被他松开,伴随着一束亮光照射进来,原本被捏得有些发酸的颞颌终得释放,她被一只大掌轻轻遮住了眼睛。
直至她完全适应,他才放下了手,转而毫不留恋地迈步走了出去。
褚沅瑾愣了一下,看着他沉稳的背影倏然笑起来,忙跟上去问他:“你方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