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做什么都行?”她好笑道,“我若是要你日日匍匐在我脚下,跪着伺候呢?”
脖颈间的痒意骤然消失,男子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松开了环在她腰间的大掌。就在她以为他会愤然离去再不会纠缠之时,他往后退了一个台阶,而后膝盖缓缓下弯,带着股不顾一切的决绝。
那女子瞳孔紧缩,在他膝盖着地之前狠狠将人推了下去。
他没设防,被推得直直后仰,越过最后一级石阶摔在了地上。
对上那张愤怒而轻蔑的脸,他眼尾都有些泛红。
只见女子莲步轻移,俯下身来扣住他棱角分明的下颚,轻嗤道:“执掌禁军令的怀安王,平定辽东的镇国大将军,还真是……”
她故意顿了顿,舌尖抵在尖尖的虎牙上,轻轻在他耳边吐出两个字:“下贱。”
……
沈长空骤然惊醒,冷汗顺着额角流下。
梦中那人,即便是不露脸沈长空也知道是谁。
可他已经许久未曾梦到过她,或是离长安愈发近了起来,才又做了这乱七八糟的梦。
坐在榻上缓了片刻,沈长空眼神才逐渐清明起来。可那两个字总盘桓在他脑中,叫人心口憋着股郁气,难以消散。
他一时竟分辨不清她一脚踢开他的情景,到底是这梦里还是现实中的更加难堪。
掀开寝被行至窗边,一阵凉风吹来,将被遗漏的那句“平定辽东的镇国大将军”尽数灌了进来。
平定辽东是真,可这镇国大将军,他还没有这封号。
沈长空从客栈二楼往下望了望,地面干燥洁净,哪里有下过雨的痕迹。
果真只是场梦罢了。
——
未时二刻,曲江池。
微风四起,碧波微漾。一处画舫上歌舞升平,里头尽是些借着大好春色把酒言欢之人。
推杯换盏间,不知是谁先起头问了一句:“昨日沈少将军回城,你们可去看了不曾?”
登时便有人迫不及待地回道:“自然是去看了的!沈少将军佑我东阳,昨日一身铁甲策马率三千精骑行在那朱雀大街上,整个长安城无人不为之血液沸腾,那是何等的威风!真乃我东阳战神也!”
这人说到兴起处,将手中的三足金樽随意放在一边,唾液横飞整个案席,惹的在座各位无不暗暗往后退了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