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还没从太子回朝的热闹劲中缓过来, 已是忙不迭讨论起右相府这几日的白事。
不曾想,那个跟在太子身边的侍读,魏相的独子魏兰树, 跟着太子去了鸠兹一趟,竟是把自己命都跟丢了, 摔下山崖不说, 死后还无一个全尸。
因着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相府的白事办得相当低调, 只请了僧人做个超度法事,便匆匆将魏少爷出殡, 而后撤了府内的白条。
路过的百姓望着那右相府的门楣, 皆是唏嘘不已, 这魏相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如今却得个断了独苗的结果, 实是造化弄人, 往后的生活该是有多清冷寂寞。
而那一批在太子启程鸠兹之前津津乐道太子与侍读风流韵事的看客, 如今也只能感叹一句“孽缘孽缘”。
这段孽缘的当事人, 太子赵之御正埋首于一个月来堆积的公事。
他合上手上的图册, 闭了一会儿目, 而后朝着身旁的原福说道:
“这渔村在都城西北, 临的是贯穿南、西、北三方的京西河道。以往我们只往那鸠兹向大郢的陆路查,得的都是物件线索,却忽略了那河道可运各方人,且极易不被察觉,叫沈昭他们先前往渔村送了那么多人。”
原福皱起了眉心,回道:“奴还是迟了一步, 赶去渔村的时候,即便靠朱雀牌知道了他们操练军士的基地,赶到那儿时,却已空空如也。”
赵之御捏着图册一角,思索好一阵:“既然沈昭已提早得了消息,想必接下来定会有所动作,我们且先等着。不过孤在想,这一船一船的人,到底能撤去哪里?”
原福连忙拱手道:“奴继续派人暗查。”
赵之御轻轻颔首。过了一会儿又似是想到什么,用指节扣了扣户部呈上的各地文书:
“这官盐官茶大半走的是河道,看来孤该选个人好好替孤管一管。”
原福闻言,愁眉不展的脸上终是舒缓了一些,他知自己殿下这般说,心中定是已有了意向之人,定能做好这严防搜查之事。
于是他走到赵之御的身边替他收拾文书,却是突然看到那搁在一旁,由魏侍读先前呈上的国策六篇笔记之时,他又提醒了一声:
“自殿下回来后,皇后娘娘每日都会来这重华殿,今日她即便身子不适,也还是喊了人来转告殿下,该···准备先前应承的选妃之事了。”
赵之御将原先在桌上轻扣的指节一曲,手握成拳:“她何时回到都城?”
原福心下了然,眼眉一挑:“计算着脚程,魏姑娘约摸明日黄昏便可到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