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毫无所觉,用手支撑着脑袋,直愣愣地望着秦长生挺拔飒爽的背影,脑海中不可避免地浮现出另一抹冷傲淡漠的身影。
大魏双姝,她一一见着了。
时宁若在此地,想必也是畅快高兴的。
如此喜庆的日子,怎么能心生悲伤?
宝玉想用酒压下心头隐隐泛起的情绪,在脚边摸索了半天,硬是没有触碰到酒罐子,眼波流转,痴痴地望向陆哲翰。
她慢悠悠挪动到陆哲翰跟前,身子微微摇晃,如风下烛火,柔软轻盈,仿若无骨。
“陆郎,借我一口酒喝。”红唇微翘,宝玉攥紧陆哲翰的袖摆,眼巴巴道:“就一口,好不好?”
陆哲翰审视宝玉醉颜,把自己那坛藏到身后,“你喝多了,我扶你回房休息。”
“不要。”宝玉摇头拒绝,往前凑近,“真的只喝一口,行不行?”
“不行。”陆哲翰答得干脆果断。
宝玉扑上去,气呼呼地捂住陆哲翰的嘴巴,眼睛忽闪忽闪,又憨又委屈,“不许再说话,从这里吐出来的尽是冷言冷语,我不爱听。你不给我酒喝,没关系,我自己找。”
说着,循着酒香,往前凑了凑,纤长的睫毛堪堪刷过陆哲翰的脸庞,如蝴蝶扇动的翅膀,勾起人藏在心底的隐秘的情愫。
陆哲翰神思尚且清明,护着酒坛朝后躲避,直到脊背抵住柱子。想站起身时,宝玉已将唇严严实实印在了他的上面。
这是酒香最馥郁的地方,宝玉喜欢,探出舌尖,细细品尝。
竹叶青的清香与梅子酒的果香混合、交织,不分彼此。
莫大夫用手指头戳了戳李若鸿肩膀,示意李若鸿看廊庑下那一幕,揶揄道:“李老哥,你这衡山真是福地,喜事接连不断。今日这酒喝光了,得赶紧囤上一批,别误了良时。”
李若鸿仰起脖子,饮了一口酒,目视星海,感慨万千道:“岁月不饶人呐,两娃娃来我衡山时,不过萝卜头大小,如今都到了成家的年纪。人啊,还是做孤家寡人好。既无相聚的欢喜,亦无离别的惆怅。无悲无喜,无牵无挂,方能心如止水,来去自由。”
闻言,莫大夫哈哈一笑,乐不可支,“我说李老哥,咱们都是在万丈红尘中摸爬滚打的人,怎么能绝情弃爱,斩断人与人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有悲有喜,有酸有甜,人生才足够有趣。不说了,来,喝酒!”
婆娑的树影下,秦长生一跃而起,坐在了粗壮的树枝上。枝叶一阵轻颤,发出沙沙的声响。秦长生的脸隐在暗处,立在树下抬头仰望的林星云无法看清她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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