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崔珩在薛采不厌其烦的安抚下,终于舒展眉头,睡熟了。
薛采紧绷的心弦慢慢松懈下来,维持僵硬的睡姿,不敢再轻举妄动。这一日情绪起伏不定,有惊、有怒、有喜、有悲,短短一瞬把人间四味挨个品尝了一遍,到了夜深人静之时,唯独剩下难以言喻的乏累。
幸运的是,她与崔珩芥蒂已除,不用再冷脸相向,恶语相伤。
屋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飘飘洒洒,打在又肥又绿的树叶上。
薛采感到寒冷,用脚尖勾起堆在床尾的棉衾,拉平整了,紧紧包裹住她和崔珩两个人。她在一片擦黑中,嘈杂的雨声中肆无忌惮地欣赏崔珩的睡颜。
相识以来,从未如此长久地心无旁骛地注视过他。许是心境变迁,从前只觉得崔珩清隽俊秀,并不会勾起她任何绮思念想。如今,越看越觉得崔珩的眉眼鼻唇通通长在她的喜好上,瞧了之后就忍不住想亲昵一番。
薛采凑近了,用鼻尖蹭了蹭崔珩的鼻尖,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破晓时分,雨歇云散,微风送来雨后泥土特有的清新气息。
两人相拥而眠了一整晚。
将醒未醒之际,薛采感到脸上传来一阵痒意,睁开眼,朦胧的视野里是崔珩放大的俊脸。他正用指腹摩挲她的脸庞,力道轻柔,缠绵缱绻。
薛采捉住作乱的手,放在唇下啄吻指节,抬起眼眸问道:“天色尚早,不睡了吗?”
被薛采枕在头下的那只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崔珩将她压进怀里,下巴抵住头顶,“薛采。”
“我在。”
“薛采。”
“我在。”
“过几日,我们就回天曜城去好吗?如果你不来梧州,我也不会跟到这里。”
薛采闷闷的声音从崔珩怀里传来,“这三年里,你不是从未打探过我的消息,从未打算来找我吗?怎么知道我来梧州?”一谈起这个,不良的情绪死灰复燃,“既然克制不住,为何还要自我伤害?”
薛采将手伸进崔珩宽大的袖摆里,触摸到了微微凸起的疤痕,又细又长,横亘在手臂内侧的肌肤上,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新鲜着,“傻瓜,真是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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