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吧。”孔妍菲皱起秀气的眉头,已经喝过两三回了,这药汤刺鼻的苦味仍让她难以忍受。
孔辉敏感的神经也被那浓郁的苦味刺激着,他想起萧闵怀异于寻常的态度,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过去的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而这信息正在破土而出,悄然酝酿一场强劲的风暴。
即将走到门口的小宫娥突然被孔辉喊住。
“你马上去把方御医请来,就说娘娘身体不适,请他问诊。”
等宫娥的身影彻底消失,孔辉又拦住孔妍菲,“娘娘,这药你先别喝。”
方御医背着药箱子,很快赶来。
他先给孔妍菲把了脉,然后端起药碗,又是闻又是尝,仔细研究了片刻,才下了结论,“娘娘,这药您喝不得。人参、干姜、甘草是滋阴补肾的良药,可里面还有一味伶仃,性寒苦味重,喝多了会毁了你的身子。恕臣冒昧,这药方是谁开的,该把那人抓起来治罪才是。”
孔妍菲如遭雷击,揪心蚀骨的疼痛顷刻间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她捂着胸口伏倒在了矮几上。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方御医胆战心惊的望着孔妍菲,却见信阳侯也惨无人色,更加手足无措起来,暗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侯爷,您没事吧?”
孔辉到底涉世深,勉强能够镇定下来,他蓦然抬起头直视方御医,寒声警告道:“记住,此事不宜声张,否则拿你是问。”
方御医唯唯诺诺的走后,孔辉握住了孔妍菲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你且好好养身体,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老臣先告退了。”
说完,孔辉像个龙钟老人颤巍巍地站起身,脚步虚浮的往外挪步,在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阵压抑的啜泣声,时断时续,若有似无。
从小她就是这般哭法,哪怕受了天大的委屈,依然哭得小心翼翼,好像这哭声会惹恼了谁。
孔辉听着听着,心头生出几分后悔。
是他一手毁了孔妍菲的好姻缘,逼她割舍旧情,退了与心仪之人的婚事,改嫁帝王家。他以为有孔家在外撑腰,孔妍菲在宫中会如鱼得水,没想到照样改变不了如履薄冰的命运。
最是无情帝王家。
萧悯怀靠着孔家血洗朝堂,登基称帝,不照样不知感恩,处处忌惮,暗中搞事,准备要卸磨杀驴。而他竟还存着等外孙出生后,逼萧悯怀禅位为太上皇,由孔氏一族独揽朝纲的痴心妄想。
真是可笑至极,愚蠢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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