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老太太忙推了老头的胳膊,要他说两句软话。
“我还没死,也没老糊涂。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一心算计祖产的又有多大的出息?我一天不断气,谁也别想从我手中分出一口盐井去。”
……
事情最后以韦氏先低头认错而了结。韦老太太向来是个心善的老好人,她心疼韦兴和阿梨,也体谅女儿这些年的不易。
贫贱夫妻百事哀,日子过起来自然磕磕绊绊,矛盾也多些。韦氏往日事情做得刻毒,但终归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千娇万宠地养大,在朱家吃了那么多苦头,才变成市侩又厉害的性子。
她这些年虽是脸难看,屎难吃的性子,却到底养着两把老骨头……
态度和软下来,跟父母认了错,又小意殷勤走动了两回,关系到底缓和下来。
到阿梨大婚那天,韦氏竟备了两床新弹的棉絮,套了大红的缎面被套做礼,一家四口参加了阿梨的婚礼。
虽阿梨一直不愿铺张,临州也买不着什么像样的东西,可在旁人的眼中,阿梨与李贽的婚礼仍显得十分奢侈。
新娘子的嫁衣和盖头都是城中最好的绣楼定做的,用的时下长安城中最时兴的料子。
韦家拿回盐井不久,家底并不丰厚,但陪嫁的嫁妆却有沉甸甸的几十抬,堆得李贽的小院子下不去脚。
看着丰神俊朗,神采飞扬的新郎官,朱棠和韦氏母女嫉妒得酸水直冒。
尤其李贽悉心细致,待阿梨温柔缱绻,眉眼里都是疼惜。迎亲时,因韦兴腿脚不好,却坚持要亲自背着阿梨出门,过门槛时绊了一个趔趄。阿梨忙伸脚想下地,但这日新娘子直到迎入喜堂,脚是不能落地的。
韦兴挣着将阿梨托高,却不慎弄掉她一只绣花鞋。
那鞋子是李贽亲手捡起,替阿梨穿上。
那样一件小事,韦氏却看得眼热极了。她当年为朱茂森与家中闹得天翻地覆,这些年操持家事,付出多少艰辛,莫说穿鞋,连一个好字都没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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