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军营中也操练了这许多日子,除了日常的骑射和对战的枪法,也学过近身搏斗和擒拿。比起身经百战的老兵或许还差着火候,但要给朱棠一点厉害瞧瞧,却是易如反掌的事。
可只要朱棠没有动手,阿梨也不打算用这些招数去对付她。她与朱棠,早已各自走上不同的路,她再也不必要与小人计较那些锥心的言辞,把自己变成一个同她一样尖酸刻薄的人。
往后不过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的陌生人。阿梨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理她,只将庆嫂拉出了酱料铺子外,将一把钥匙交到她手上:“这是我哥托我新买的宅子。你若在这里做得憋屈,往后还回韦家去……”
一拳打在棉花上,朱棠讨了个没趣,心头那些无处发泄的嫌恨憋在肚子里。
看她那架势,是想仗着往后家中又要发达了,赶紧与自家划清界限,再不登朱家的门。可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阿娘!阿梨来请你过门喝喜酒呢!”朱棠一边嚼着菱角,一边冲天井里嚷嚷。
韦氏正翘着脚躺在凉椅上,盘算着怎么从爹娘手中分出些盐井来。她是韦家的女儿,从前韦长生薄待她,克扣了她的嫁妆。这些年她奉养父母,还替他养大了两个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要一脚将她踹到墙头外,那是门儿都没有。
乍一听阿梨来了,韦氏心头一阵嫌。这是讨债的来的。陆郡守走了,也没人再去追究她行刺之事了,听说家中的盐井回来了,生怕落了人后,腆着脸上门要嫁妆来了。
她正想叫人将阿梨赶出去,旁边厢房的门吱呀一声,两个老的却是忙不迭一前一后出了房门,哭哭啼啼地往外头去。
“啧!”韦氏看得心头一阵怄恼,却又生怕两个老的偏心,因着对阿梨愧疚就要多补偿她一些,忙也起身,将帕子掖在斜襟下,颠颠地急忙追了出去。
韦老太太到底将阿梨拉进了门来,抱着阿梨哭了一场:“都是我这把老骨头没用,害你从小不知白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好在苍天有眼,往后就跟着我们,她也不敢再欺负到你头上……”
这个“她”虽没有指名道姓,韦氏听着脸色却有些黑了。人常说升米恩,斗米仇,自家的亲父母,为着一个蠢笨的丫头,这些日子与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倒是浑忘了这十年来她付出的辛劳。
她是个炮仗性子,脑子里一炸,本要发作,却又按捺下来,讪讪笑道:“一家人哪有隔夜的仇。既是要结婚,那就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该陪嫁些什么咱也好做个准备。”
阿梨深知她的性子,早不对韦氏抱任何希望。韦氏如今还能装出个笑模样,无非是韦家手上有她想要的东西,而财帛动人心。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足朱家的门,不想再与朱茂森两口子扯上一丝一缕的关系,自然也没心思听她排布。
“阿兄昨日已出来,眼下正将养在新买的宅子里头。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阿梨的态度很淡漠。
韦氏气得心头一梗。而老两口听闻韦兴也终于放了出来,一时更加激动,也顾不得病体孱弱,拉着阿梨的手,就要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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