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能用只言片语就逗得她一扫心中阴霾,开怀浅笑。二人絮语着练习上遇到的困难,李贽悉心指点着她,正专注地说着话,身后忽有人唤了一声:“阿梨。”
阿梨回首望去,却是秦嫣。
她几步追上来,大大方方冲李贽行礼问好,而后与二人并肩同行。
“听说韦娘子的母亲也姓秦?可是府城外秦家村的人?”她挽着阿梨的胳膊,亲昵地问道。
阿梨顿住脚步,侧目望她一眼。她到营中时日尚短,根本未曾与旁人提及过自己家中旧事。
秦嫣却嫣然一笑,俏皮道:“你不记得我,我却对你还有印象。我从前曾见你往秦家村外给你阿爹烧纸。”
韦长生被抄家之后,田产悉数充了公,阿梨的爷奶求着儿媳的娘家讨了一块地,这才将人下了葬。
只是,韦家从前红火时,认识不认识的三亲六戚都往跟前凑,可死后,为着这一块荒地,两家扯了大半年的皮。最后,原本值一两银子的荒山地,生生敲了人七两银子。
那之后,韦母总说人情张张薄如纸,姑母更将秦家贬进泥地里。阿梨与韦兴出了孝期,提着节礼走亲戚,因着舅父家中有贵客,家中桌椅不够坐,两个孩子被安排着与下人们坐在一桌。
那时阿梨懵懂,尚未觉得被慢待,可回了家中被大人盘问,那之后便再不许她兄妹二人登舅父家的门,这门亲戚也就渐渐没了来往联系。
“我是秦家村的人,你外父与我祖父是亲亲的堂兄弟。”时下注重宗亲之间的关系,是以秦嫣主动提及这层一表三千里的亲缘,以为可以拉近距离。
阿梨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却不知说什么接续她的话头。
“你母亲当年是族中有名的美人胚子……也是可惜。”
临州人人都道阿梨的母亲在韦长生下狱不久,即卷了家中值钱的财物,傍上相好的小白脸私奔。就连阿梨从前也深以为然,每每旁人提起她母亲,她在一旁总愧臊难当。
阿梨并不愿与秦嫣当着李贽的面议论自己的母亲。但她母亲背了十年不白的骂名,也该是时候替她澄清两句:“有人曾告诉我,我阿娘当年并非卷了钱财与人私奔,而是去求人救我爹爹性命。只是所托非人。”
秦嫣面上一怔,旋即笑道:“想必是如此。”
她转而夸赞起阿梨的射技:“我虽有一把子气力,却横不知该往哪处使,准头也不及你。阿姐有什么心得,也好教教我才是。”
阿梨并不藏私,见她讨教,便说了些自己的心得体会。
不过秦嫣却似乎对阿梨的心得并无太大的兴趣,转而望一眼李贽落在阿梨肩头的手指:“李大人指尖有厚茧,想必也是箭术高手。您这样的行家,为何不亲自做我们营的教官呢?若是您来教,名师出高徒,想必比徐教官教得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