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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样玉在匣中的女子,又能藏得住多久呢?果然就在郡守府的采选中大放异彩,脱颖而出。

宋宪那时很为她高兴,心头却又酸涩失落。阿梨就像他平淡生活中一抹绮丽轻愁的幽梦。好像山与水的相逢,过了相遇的那一呈,便渐行渐远,再难觅其踪。

她合该有锦绣的前程,而他仍驻留在原地,于平淡的生活中,偶尔回忆那一帘不可告人的幽梦。

直到韦氏遣了人上门来说亲,虽然明知韦氏的意图,明知那样会毁掉阿梨好容易挣来的康庄坦途,可他那时心头只怀着将生米做成熟饭,就能将她长久地留在身边的念头。

是以,见着她在轿中人事不省,他却并未声张,反而遮掩了引人生疑的端倪,将人抱进了房中。

事后,他因为这桩糊涂事,被陆郡守迁怒,丢了旁人眼中的金饭碗,沦为衙署间同僚的笑柄。外头是怎么传他的,他并不愿知晓。唯一后悔的,是那日没有趁着她尚未清醒,早些与她圆房,才令旁人有了可乘之机。

若他下手早一些,她失身于自己,也该认了命,安心做自己的妾,不会弃他而去。

而今,佳人依偎在李贽身侧,虽并未精心妆扮过,却仍是清水出芙蓉,更胜往昔。阔别数月的再次相逢,她仍在第一眼,就狠狠击中他那颗多情又饱含沧桑的心,喉间如堵住一团巨大的泡沫,翻涌难抑。

至于为他生养了孩儿的罗娘子,便似沾在墙上的蚊子血,失去温情的润色,显得俗不可耐又碍眼起来。

罗娘子未曾与阿梨打过照面,并未认出她。只以为宋宪是与酒楼中旁的客人相撞,才失态摔了杯盏。

宋母当夜不得不迁到罗氏房中,只隔着盖头瞧到那妾室一点莹润如玉色的下巴。见她浑若无骨一般腻歪在男人身上,心头恨得如滴血,为着蚀的银子气得饭都吃不下。是以此时也没认出阿梨来。

两方乍然相见,就这样平静无波的过去,偏偏遇着一个不那么灵醒的人。

柳教谕饮多了酒,方才去了恭房,刚刚洗手出来,回到席上,与李贽和阿梨二人劈头撞见,脸色一变,忙冲李贽一礼,却又不知当唤他李司户还是该唤他李郡守。

只得含糊一声,而后又冲阿梨打了个招呼:“韦娘子。”

柳教谕是宋教谕从前在府学中的同僚,素来交情颇好。他在郡守府中又曾教过阿梨,自然不能装作不认识。可这一声韦娘子,却点醒了旁人。

宋母听得那一声韦娘子,浑如听到水响的蚂蟥,腾地站起身,拨开阻拦的众人,一径追上去拉住阿梨的衣袖:“你这贱妇,害得我宪哥儿这般惨,拍拍屁股就想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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