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地宫图要是泄露,天子的住处将变成最不安全的地方,就为这个,周谡也要确定一下,是否只有小妇一人进来,没被人跟踪。
“我可没那么蠢,进地道前,我还特意用棉套子把靴套上,就是怕留下痕迹,被人发现。不过我在经过一道墙时,有听到那边人在讲话,不过那条路是死路,好像墙内灌了水银,好像还有别的东西,我听到有人惨叫声,到后面就没声了,不晓得是返回,还是没了命。”
“对了,你多派些人守住城隍庙,就说里头闹了人命,有厉鬼作祟,这条路是通的,可不能被不怀好意的人找到了。”
“你倒是会找理由。”张开即来,还确实能吓退不少人。
“这些朕会派人去办,还有一桩---”
“你要出征了。”周窈极为平静地替男人把话说完。
周谡亦是静静看着她,好一会才问:“你是何时进到我屋内的?”
周窈眨眨眼:“在皇上摔东西前。”
周谡呵一声冷笑:“你就看着朕摔的都是真金白银,却不制止?”
“不,是听,我也被吓到了,要是出来,被皇上一并摔了,那我多可怜。”
这妇人,周谡闭眼,又睁开,已无力再说什么。
“皇上不气啊,妾这不是献宝来了。”周窈学着戏文里魅惑主上的侍女,柔软的胳膊攀上男人脖颈,一双媚眼多情似水,卖起风情来倒是悟性极高,无师自通。
“朕要出征了,你就这么高兴?”别家的妇人哪个不是哭哭啼啼,仿佛生离死别,恨不能以身替夫,唯独面前这个,偏就不一样。
“我说不可,你就不去了?”周窈反问。
周谡沉默以对,周窈像是摸透了他的脾气,一副很懂的样子:“你看,我就是学那些怨妇一哭二闹三上吊,你也不会改变主意,我又何必费那个神。”
“你要是愿意费那个神,我也不是不能改主意。”男人又是一记悠长的冷笑。
“当真?”周窈认真地问,眉头皱起,好似真的在想怎么闹了。
周谡又是一瞬的默然,轻叹道:“为了小馒头,这一仗也是要打的。”
幽州位于南北交界,不管北上,还是南下,必经此,一旦戎狄攻入,后果不堪设想。
不必男人仔细为周窈分析利弊,周窈这些日子也听了不少,学到了不少,哪里能不明白。
然而,上战场,那就是九死一生,即便侥幸活着回来,也未必就是全须全尾。
周窈依稀记得住在街对面一个断了双腿的大叔,就是从战场下活着回来的,命保住了,人也差不多废了,朝廷的安抚金一级级发下来所剩无几,主要靠着街坊的接济度日,那日子,要多落魄有多落魄。
那时候,周窈还与周谡说过这事,周谡亲自去见了那人,回来后又是独自闷在房里,茶饭不思。
周窈以为男人心重,同情心泛滥,现如今才懂了,他更多的怕是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