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嬷嬷急步走近, 到了主子身边,低语道:“娘娘,皇上要见您呢。”
高媖听后,没什么情绪道:“太后呢?皇上可有说要见?”
皇帝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病了, 关在自己寝宫内, 谁也不见, 就连太后也被挡在了殿门外。
连着三回,太后恼了, 再不来了。
高媖猜不到这对母子是在为何较劲, 也不想费那个神,更不会主动往二人跟前凑,可皇帝要见她,她也断无推脱的可能。
只是这见了后,亦无太多的话要说。
高媖坐在床边,定定看着半靠着床头, 面容略显苍白的男人,他捂着嘴,想咳,又极力忍着,似乎怕传染到自己。
看不下去,高媖端了汤羹递过来:“皇上吃吃这银耳羹,加了润肺止咳的药膳,吃完就会好受点了。”
皇帝看着皇后,晃了一会神,京中数一数二的世家贵女,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就连端个汤碗,亦是端端正正,腰身挺直仿若冬日里狂风吹不倒的秀竹,骨子里透着亦是他曾经满心向往的高贵雅致。
然而到如今,竟发现,他渴望的高贵,原来就在他自己的血脉里流淌着。
可笑的是,若非与他有着相同血脉的那个人出事,恐怕终其一生,他都不得而知,更不可能坐上这至高却又冷冰的王座,成为另一个陌生的自己。
“皇上不知,娘娘在深宫之中有多难,多少妃子及她们身后的家族虎视眈眈,就盼着娘娘出错,只要有一点点的错,就足以让娘娘身陷囹圄。圣祖皇被双胞弟弟出卖,险些丧命关外,至此才立下遗训,后代子孙但凡双生,皆无继承皇位资格,娘娘也是别无办法,若不送走一个,母子三人都难以保全......”
薛嬷嬷如泣如诉,道尽主子当年的不易,若不是那般铤而走险,现下母子三人不可能会比今日更好过。
皇帝一句句听进了心里,却更难过,他想体谅做母亲的难处,可到底意难平。
为何不是哥哥被送走,为何偏偏就是他,这么些年,身在宫中的太后,何曾想到还有个沦落在外的儿子,又有没有想过找回他。
他失去的二十几年,又该如何挽回。
“皇上,皇上!”见皇帝不知在想什么,走神了好半晌,高媖不禁微微提高了声音唤他。
皇帝回过神,目光仍旧恍惚,看着高媖,亦是若有所思。
“若是将来我们又有了孩儿,却因为皇家不容,必须送走,皇后该如何?”终是压抑不住,皇帝问了出来。
听到这话,高媖心里头是诧异的,但面上不显,只略微好奇地问:“既然是皇嗣,为何不容?”
皇帝回答不上来,只能拉起唇角,苦涩一笑。
高媖仔细端详着男人,说出自己的想法:“我的孩儿,必要随我的,若这宫里不容,那么,我便带孩子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