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窈当机立断,叫上弟妹打包一两件换洗的衣物,套上牛车,连夜出发。
是夜,周谡到了家门前却不得入,门已落锁,比往日走要早。
不欲吵醒周家人,周谡折返,回到打铁铺,吵醒李铁却毫无负担。
李铁揉揉眼皮,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眯眼瞅着静静坐那里喝闷酒的男人,万般想不通。
娇妻美眷在身边,过几个月又要当爹,这钱也是越挣越多,男人想要的,统统都有了,还烦啥,又有何愁的。
周谡难得有烦扰的时候,也着实找不到人诉说,此时看五大三粗的抠脚大汉,都清秀了不少。
而困顿不堪的李铁这时候看周谡,再英俊的面容,也没那么顺眼了。
夜半三更的,有个那般俊俏,香香软软的媳妇不去抱,非要在他这喝闷酒,图的是啥,显摆啊。
李铁这么想,也说了出来。
周谡喝一口闷酒,瞥男人一眼:“你不懂。”
嫌他不懂,还来吵他。若是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李铁舍命都要陪,男人就罢了,看着闹心。
李铁又拆了一坛酒,搁到桌上:“够义气了,赶紧的,喝高了,就啥也不必想,啥也不烦了。”
周谡嫌人唠叨,袖一挥,手一摆,将人送走。
“再管你,我李铁倒着走。”说罢,男人回了后屋,继续睡,真就不管了。
人在这里,周谡觉得吵,人不在,四周静悄悄,又无趣得很。
周谡又喝了几口就放下酒碗,打水洗了把脸,又坐了一阵,散散酒味,便起身离开。
怕酒味散得不够,周谡走得极慢,到了家门口,他轻推门板,没推开,意料之中,却仍露出一丝苦笑。
原本只是为了避难,娶妻更是权宜之计,可时至今日,这里的一切,已经丢不开放不下。
尤其屋里那个为他孕育子嗣的女子,不知不觉地,入了他的心,哪里割舍得了。
索性睡不着,周谡靠坐在门前石阶上,望着天上一轮弯月,稀疏几点的繁星,想了一宿的心事,直到熬不住,阖上了眸。
“周相公,周相公!”
周谡被吴婶大嗓门唤醒,掀开了眼皮,天已微微亮。吴婶那张笑眯眯的圆脸出现在自己眼前,靠得过近,身上还有股混着油水的味儿,周谡不自觉往旁边挪,一下子站起。
“周相公怎么不进家门,虽然天热,但也不能就在外头胡乱睡了,出了事可怎么办?”吴婶头一回这般近距离看英俊后生,也没旁的人打搅,心情好得快要上天。
周谡并不是怕,只是架不住妇人的唠叨,随口应了句,拔腿就走。
男人腿长,疾走几步,一下就没了影,吴婶追不上,留在原地直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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