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越来越近,教学楼前新种的杨树除了掉毛之外,终于派上了一些正经用场——教导主任利用午休时间,组织学生往上面挂横幅。
标语写的铿锵用力,布料染成了大红,字染成大黄,凑在一起像是盘西红柿炒鸡蛋,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廖维鸣满脸嫌弃,表示自己的审美被狠狠伤害了:“不是学校先疯,就是我先疯,反正总得疯一个。”
“真的,我也快活不下去了。”乔婕愁眉苦脸的附和,“好羡慕李彦诺啊,不用高考了。”
“他得考SAT,一样的。谁也没比谁强多少,快别抱怨了。”曲哲冲乔婕翻了个白眼。
刺啦。
温梦撕下一块胶带:“维鸣,左边那里要开了,你粘一下。”
廖维鸣接过透明胶带,闭上嘴继续干活,一点心照不宣的默契。
——李彦诺离开之后,生活仍然在继续。
他的座位空了,曲哲搬了过来,填上缺口。时间一天天往前走,除了上课就是考试,看起来一切照旧。
只是太过仓促的分别,像是一脚踏空的台阶。温梦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路过操场时,篮球依旧凌乱的堆在篮框下面,打球的身影不见了。
遇到不会做的题时,习惯性的朝右看,解答困惑的人不见了。
公示的奖学金名单上,她终于考到年级第一,激动地想找人分享时,突然意识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不见了。
暑假过去不久,112路公交车改线。
整个城市都被时代裹挟着,以超常的速度在建设。钢筋水泥拔地而起,无数线路被重新规划,其中就包括这趟老旧的公交车。
新车条件比之前好很多,空调很足、也不那么拥挤了。可当温梦坐在座位上往车窗外看时,心里还是会空落落。
因为那个会骑自行车经过的少年不见了。
秋天、冬天、春天、夏天。
一年能有多少天呢。
“老李估计是刚换环境,需要适应。等他安顿下来了,一定会联系我们的。”廖维鸣叼着冰棍坐在体育馆前的台阶上,含糊的说。
“嗯。”
廖维鸣似乎是想安慰她:“别太担心,你还有我。”
温梦站起身,回头冲他笑笑:“别吃了,要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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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6月8日。
教学楼外:“终于解放了——”
温梦踩着欢呼声从高考的考场里出来,走进酷热的暑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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