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殿下红颜命薄,乱世里飘零无依,所以心思敏感、不爱见人,我却觉得殿下是位顶顶聪明的人,没有夫家、不要母族,这样的人陛下使着才放心,才更能放心宠爱。”顿了顿,目光相交,“好比靖郡王,尚未及冠就得统领禁军,若非简在帝心是绝不可能办到的。”
“我非华仙公主亲生,身边还带着个父不详的女儿,比寿哥儿更弱了一层,拿捏起来更便宜,承恩公是这么以为的吧?”久闻不如一见,李九第一次与李汇交谈,奇迹般的并不觉得紧张,教堂的彩绘玻璃荧荧映照在水面上,仿佛某种朦胧的神迹,“今儿我来倒不全是陛下的意思,也是身为晚辈的一点私心,老大人,趁皇上还记得你的好、李家的好,早些收手方不至于危及性命。”
空气凝固了一瞬,李汇似不屑似可乐地咧嘴笑了笑:“你以为他能杀了我?”
他是朱持晖的嫡亲伯父,救他于危难关头,一路助他从无到有、起事称帝,抹不掉的从龙之功!别说杀他,但凡皇帝流露出些许疏远怠慢之意,半拉朝堂都会因此震动。
“难不成你竟忘了太祖朝的先例?就算陛下爱惜羽毛不便动手,不是还有我么?我是个冷心冷意的人,大义灭亲也算是美名一件。”她看着他:“太子不会投靠李家,因为他是我一手养大。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长年闭门谢客、不肯露面吗?这阵子南境事忙,又是整顿水师又是设立税法,还要抽空各处演讲、改革应天女学,实在抽不出空来两头跑。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在天都城另有一个名字,他们管我叫‘龙姑娘’。”
有整个江南作后盾,朱泽再怎么走投无路也不会选择李家做盟友,想重走一遍押宝潜龙、鸡犬升天的捷径?你做梦。
人走后李持盈请人换了一桌茶点,不出十分钟,修女凡妮莎被修女长夏洛特牵着手领至近前,她长大了好些,纤瘦又沉默,几乎不像个孩子。
“修女夏洛特说你想见我。”过了很久,凡妮莎……曾经的朱珪低声道。
李持盈示意她入座,还将眼前的一盏花露推到她面前:“明天是东宫的七岁生日。”
答非所问的一句话,凡妮莎明显抖了抖,不敢伸手去碰杯壁:“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做,是他们来找我!我一个字也没——”
她一个眼神,朱珪面色惨白顿在了当场。
“修女,皇室和睦、天下太平对你只有好处,望你和罪妇许氏曾经的亲信牢记。我没有那么多耐心,也不信天主基督,不怕死后下地狱。”
过了足足五分钟:“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