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手下的那些人着急了。”
谋士笑道:“天国吃肉,豪商喝汤,有人的地方就有商机,人都知道天都是长江以南第一等安居乐业的所在,多少大商人携家带口涌至天都?他们瞧的是洪大总统的面子,换个人来可未必买账。”
就说那养鸭子的生意吧,早先不过叁五个老妪一人五六百只,勉强供给四个纺织厂,富商一出手,规模直接翻了几番,上游是卖鸡鸭饲料的、卖鸡崽鸭崽的,下游有收鸭蛋的、做冬衣的、卖烤鸭开饭馆儿的,养活了多少人,一年多少流水和银钱?被人眼红太正常了。
“到底这白衣天国建国时日尚短,底下人心各异,”谋士斟酌着补充了一句,“洪方彦今年已四十有叁,咱们未必拿他毫无办法。”
挥退谋臣后朱持晖独自撑着腮出神,一手拿挑子拨了拨蜡烛的烛芯。
照这么说,洪方彦是彻底舍弃了旧式的官僚与地主,也是,大明帝国四分五裂,那些官员自然再摆不起人上人的谱,将他们的田产分给百姓,百姓岂有不爱戴他的?豪商大贾们乐得也来分一杯羹。
……这倒是从未想过的道路,自古以来就是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从没想过还能把士大夫踢到一边不要,只与百姓话事的,小秦王望着江心模糊一片的月亮的倒影,隐隐有些明白为什么李持盈肯留在天国做事了,别人暂且不论,这个洪方彦确有两分奇异之处。
只是,这法子真的行得通吗?一个没有官僚的国家当真能运行得起来?方才谋士们的话外音他听得分明,朱持晖与洪方彦相比最大的优势是年轻。他才十六岁,过了年也不过十七,而他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大总统至多连任两届,到那时天国是个什么样子就不好说了——哪怕王田真能奏效,现在南京城里闹得天翻地覆,不就是有人担心他起意称帝,一辈子赖在一把手的位子上不下来吗?
“明日使个人去查一查,看天都城里现住着哪些豪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