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娘又是一声急促的冷笑,偏头把瓜子皮儿吐了,伸手将裙子往上一拉:“我踩着一双小脚,能跑到哪里去?”
不看不知道,细腻洁白的小腿上藤蔓般遍布伤痕,且越往上越多,甚至还有陈年的火燎伤和烫伤。瑶姐儿难得不好意思,刷的将裙子放下,故作洒脱道:“太监么,玩儿得比他花的还有呢,往后你就知道了。”
说罢看了一眼窗外,瓜子也不吃了,半晌,下了很大决心般压低嗓子:“听说昨儿有人送了个绝色给他,大约这两日就会进府了。”
李九哦了一声:“你的消息倒灵通。”
她白她一眼:“都跟你似的空长个子不长脑子,在这府里早被人吃了。”
如瑶娘所料,这位传说中的新娘子于次日傍晚被一顶小轿抬进了容府,容贤怕又出岔子,硬是拨了两个丫头、两个婆子过去侍候,也不许人去瞧。瑶娘知道了,气得脸红鼻子歪,回到自个儿屋里不住摔东西骂人:“什么骚模样,见也不给见,难道怕我看了发疯,拿刀出来把她杀了不成?!”
绝顶美人之间总是气场难合,在李持盈看来瑶娘已经称得上极美,容府的其他姑娘亦无一逊色,因此她不好奇这位新来的‘绝色’到底样貌如何,只是莫名有股罪恶感涌上心头,乱世之中,又一个苦命女儿被推进了狼窝。
谁知她不去找人,人家来找她,进门就觉得这位娘子身材未免太高大了一些,待那人走近,凤眼修眉、唇若施朱,‘不恨我不见貂蝉,恨貂蝉不见我’,她结巴着迅速将两个婢女支出去,白休怨睫羽微垂,定定看着她:“……我是不是不该来?早该知道凭你的相貌才华,去哪里混不到一口饭吃。”
以他如今的体魄,再扮作女子其实已经有些勉强,奈何相貌实在美得太过分,便是不肯开口说话也绝不会有人怀疑这样一个……一个绝色美人会是男儿身。她想起他说自己从小由女人教养长大,小时候还曾扮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女孩子,因故垂眼看人时的神态、走路行动的步调甚至站立坐卧的姿态无不透着股雌雄莫辨的气韵。分明、分明她很清楚他是谁,某一瞬间还是像个被海妖之歌迷惑了心智的水手,手足无措、面红耳赤,眼神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没、我没……”她身陷于此,冷不丁见到他自然无限欢喜,只是这欢喜中还掺杂着些许歉疚、些许惊愕、慌乱和担忧,一眨眼的工夫眼圈儿就红了,她扑到他怀里,“你比我好看那么多,要混饭自然也是你碗里的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