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选在晖哥儿书房见他就是不想落人的口舌,没想到数月不见,对方直接抛出了这么一颗重量级炸弹。李持盈的眼皮跳了跳:“谁?为什么??”
一见她这副呆样严璋就知道此事她仍被蒙在鼓里,冷笑一声,饮罢温茶道:“当今无子,你那好姐姐唯恐皇上与华仙闹崩,想使出这两家变一家的法子。”
吴子澜谋害朱持晖一案坊间传得沸沸扬扬,百姓士人对当今的不满如将烬的灶火,再度被挑拨了起来,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们真的是在为公主之子鸣不平吗?别开玩笑了,自己家里那一亩叁分地尚且摆不平,倒有闲心去管皇室的是非?骂声的根由在真定,先帝在位时虽也风波不断,大体上却国泰民安、海晏河清,当今一上位,什么白衣教乌斯藏都开始闹事,导致各地战乱频频。大娘娘乃武将出身,派出去平乱的自然都是嫡系将领、心腹亲信,国库那点银子全进了兵部的口袋,这才闹得天怒人怨、物议沸腾!倘若当今如先帝一般说一不二、大权在握,无子顶多是个遗憾,称不上是劣势乃至缺陷,宗室里多的是好孩子,挑一个看得过眼的过继就完了;偏偏皇上没本事压服那帮子老人精老学究,好处半点不给,权力更是别想,谏言几句便罢官的罢官、斩首的斩首,倒成全了他们忠臣清流的名声,自己落得一个暴君的骂名。
太妃屈死,荣王含冤,现在朝中选立太子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民间甚至给朱持晖起了个诨名叫‘小凤孙’。
李持盈一愣:“什——”
的确,晖哥儿身上没有王爵,自然不能称王,可他到底是天家血脉,称一句‘凤孙’谁也挑不出错来。
“大敌当前,万岁不欲后院起火,又不可能真的册封他为太子,只好使出拖字诀,先稳住人心再说。”
她敏锐地抓住关键词:“大敌当前?”
严璋看了她一眼:“就在前日,兵部奏报于东海发现了可疑舰队。”
浩浩荡荡一百叁十只战船,总不会是来做生意的吧?
李姑娘面色一白,怪不得要强行镇压江南罢工的匠人,不论是布料还是粮食江南都占了税收的大头,打仗打的就是后勤,后勤军需若无保障,就是天兵下凡也必败无疑。
“……端王殿下当真宠信你,”她按捺住满心的恐慌和紧张,竟然没有被他带跑偏,“这样大的消息也肯告知与你。”
空气僵凝了一瞬,严璋下意识挺直了脊背:“两代嫡出,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宗法强盛的年代皇帝且拗不过所谓的‘祖宗家法’,实是这一百年来变数太多、太快,许多事事急从权才乱了法度纲常。嫡之一字在读书人心里分量还是很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