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用唇堵住她即将吐出骂人话的小嘴,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妹妹拍照的时候很美,我看见了。”
程遥遥就像被针扎了的河豚,气顿时消了:“那你明天……明天看我拍照吗?”
谢昭道:“明天我要办事,没办法待在家里。”
程遥遥哼唧了一声,不说话了。谢昭咬着她耳朵道:“你留着衣服,等我晚上回来看,嗯?”
“你……你休想!”程遥遥脚趾蜷缩起来,紧紧搂着谢昭的脖子:“再走一走。”
如霜月色里,程遥遥趴在谢昭怀中,在一圈圈温柔的颠簸里慢慢睡着了。
她的梦里有一间深深的宅子,重门深锁,穿白衣黑裤的长辫子女佣影子般无声地来去。老旧褪色的背景中,只有一名女子身上的旗袍缎子明亮鲜活,日日倚在窗边等着不归人。
这一日,门外有马蹄声,肩披大氅的军官翻身下马,军靴踩上了长着青苔的台阶。
……
次日天不亮,荣导一行人就浩浩荡荡来了谢家。
这回他们带来了许多东西,机器三脚架打光板一一架设起来。道具组搬出许多古董摆件在厅堂里陈设起来,吓得谢奶奶连声道:“别别,这些可是剥削阶级的东西!”
荣导笑道:“老太太,您别担心,这是拍电影呢。这些东西我是跟政府打过报告,暂时借用的,不会给您惹麻烦。”
谢奶奶对这些惹祸的东西心有余悸:“不成!导演,咱们家可是已经改造好了,这些东西不能再出现了!”
荣导无奈地看向程遥遥:“小程,你看这……”
程遥遥笑着拍拍谢奶奶的手,解释道:“奶奶,这电影厂是国家的,您不用担心。出了什么事儿,有导演扛着呢。对吧?”
“对!”荣导笑道:“老太太,我给您打包票,我保准您没事儿!”
谢奶奶这才将信将疑,看着房子在工作人员的布置下,渐渐还原成当年的模样,忽然擦了擦眼角。
荣导招呼程遥遥:“小程,过来看看这些衣裳!”
化妆师搬来一箱子,打开,樟脑丸的味道扑面而来。一箱子流光溢彩的绸缎衣裳,没有因时光而褪色半分。不仅是程遥遥,谢绯和谢奶奶也是惊叹不已。
荣导笑道:“你要自己挑衣裳,你看看喜欢哪件?”
程遥遥提起那些衣裳来看,全是从那些黑五裂家里收缴的,每一件都精致非常。程遥遥挑中了一件湖蓝色短袖长旗袍,腰收得极窄,穿上身竟是严丝合缝,倒像量身定做的。
资历老道的化妆师望着程遥遥的脸,第一次觉得无从下手——“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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