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人走远了,谢奶奶和谢绯还站在门口远远地望着。
昨儿才下过大雨,拖拉机轰隆隆行驶在山路上,溅起大片泥水,车胎被黄泥裹得厚厚一层。
等赶到临安城时,雨下得越发大起来。谢昭为程遥遥撑着伞,两人急匆匆赶到邮电局时,谢昭大半边身子都湿透了。程遥遥有谢昭护着,身上倒是干干净净。
下着大雨,邮电局里光线昏暗,梳着大辫子的工作人员打着瞌睡。忽然闯进来两个人,带着一身风雨,吓了她一跳。
大辫子没好气地道:“打电话还是拍电报,价格写在墙上!”
程遥遥急道:“我打电话!”
托大雨的福,今天邮电局里没有人。要是在往常,打电话可是要排队的。程遥遥拿起电话,对那头的接线员道:“接科研院程征!”
等了好久,那头才响起一个中年男人的嗓音:“喂?是遥遥吗?”
声音从千里之外传来,夹杂着滋滋电流声,仍挡不住那嗓音里的关爱。程遥遥一听见这个声音,鼻子就酸了,抽泣了一声:“……”
那头的程父轻轻笑起来:“遥遥,怎么不说话?还生爸爸的气啊?上回是爸爸不好,你第一次离开家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爸爸反而还责骂你,不去送你。你能原谅爸爸吗?”
不知道是不是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和感情,程遥遥的眼泪夺眶而出。明明是自己刁蛮任性,辜负了父亲的苦心,他非但没有责怪自己,反而把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要自己原谅他。
谢昭伸手抹了程遥遥脸上的泪,握住她垂下的指尖,以眼神询问她:“妹妹?”
程遥遥摇摇头,嘴唇动了动,终于打破了心里的那道防线,叫道:“爸爸……”
“哎,乖女儿,别哭啊。”程父的嗓音也有些激动,笑道:“爸爸的小公主哭起来可不漂亮啦。”
程遥遥噗嗤一笑,又哭又笑的样子惹得谢昭越发不解。她对电话里道:“爸爸你不是生病了吗?什么?您身体好了?我不信,我要回去上海看你。啊!”
程遥遥手指一痛,只觉得谢昭大力得像要把她的手指拧断。她把话筒压在胸口,冲谢昭气鼓鼓道:“你干嘛呀?”
“没什么。”谢昭嗓音透出丝沙哑,“你爸爸没事?”
“嗯,我爸爸说他出院了。”程遥遥露出一个明媚笑容,道:“先不跟你说!”
程遥遥拿起话筒放在耳边,叽叽喳喳地又跟程父说起话来。第一句“爸爸”说出口后,程遥遥就全然无心理障碍了。程父语气慈爱,句句话无不透着宠溺关切,很快就唤起了程遥遥的孺慕之心。
程父道:“爸爸真的没事。调任是爸爸主动申请的,只是前阵子病倒了就搁置下来,最快也要明年了。”
程遥遥嗔道:“本来就不该去!你才出院,怎么能立刻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你好好呆着养病吧,我给你寄的菌子酱杨梅干那些,你有没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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