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知青们齐齐倒吸了口冷气。那可是剥削阶级啊,还是大地主!
一个男知青激动道:地主可是万恶的剥削阶级啊!就像电影里的黄世仁盘剥杨白劳,多可恨!”
“他爷爷又没剥削你,你激动个什么劲儿!”程遥遥气道。
边上村民嘀咕道:“说实在的,那谢老爷子可不像黄世仁。他当地主的时候对佃户都挺好的,遇上灾荒年他还免咱们佃租,还给村里建学堂……”
“想当初谢家那叫一个阔气,谢三他爹还留过洋呢,娶的是镇上十里八乡都有名的大美人,成亲的的时候在村里摆了足足10天流水席,八大碗荤菜,白面馒头管够,葱花都是用铡刀铡的……”
说得周围响起了一片吸溜口水声。
一个妇人道:“谢三他娘才厉害。村里唱戏的时候,她穿了身裙褂出门,金线绣的百鸟朝凤,那裙摆上缀的珍珠穗子走动的时候穗子都不带摆的,那种大家做派……啧啧。”
有人酸溜溜道:“再有钱又咋了,那么一大家子,现在就剩下谢三和他奶奶,还有一堆拖油瓶。”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甜水村唯一豪门的倾颓,是甜水村人经久不衰的谈资,聊起来津津有味。谢家人的血泪,就这样被人嬉笑着反复咀嚼,再吐出来,像一堆嚼过的甘蔗残渣。
想到那个高大沉默的青年,程遥遥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原书里描述过谢三的家世,程遥遥看的时候不过尔尔。可当她身处其中,亲耳听着这些细节,她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
那些村民还在嬉笑,道:“所以啊,这小子二十岁了连个上门的媒人都没有,眼看着也是打光棍的命!你们这些城里女知青,可要把招子放亮点儿,别看那小子长得岳云似的,就……”
“哐当”一声,吓了众人一跳。
程遥遥把碗重重掼在灶台上,俏脸霜寒:“吵死了!”
程遥遥这火发得突然,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哪里又惹了这大小姐。
她像朵名贵的花儿,美得妖异,透着那么不合时宜,那么高不可攀,仿佛天生的高高在上。就连甩脸子,也让人没法儿对她生出火气。
程诺诺小心地打圆场:“遥遥姐,大家伙聊聊天罢了,你别生气。”
“随你们便,我回屋了!”程遥遥一甩手,摔帘子进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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