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太子从衣袖间掏出一份契书,想伸手递出去,可见明锦大着肚子,就犹豫了一下。明锦不想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上惹太子不快,作势就要起身,但身边人影一动,片刻后契书就递到了她面前。
呵,还有几分吃软饭的自觉!
太子看着重新坐回去的江既白,心里暗暗哼哼。再看明锦接过契书时无惊无讶,自然得仿佛他们之间相处本就如此,太子的嘴角就忍不住下压,心口有点泛酸。
有些人就是天生好命,干得好不如娶得好。
明锦接过契书展开来仔细阅读,越看心里越惊诧不已。百余字的契书,反复斟酌细看,竟花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
而厅上另外两个男人却难得极有耐心。
“殿下,这份契书一签,可就是把昌王这个作保的中间人给坑了。”
太子这个借款人私下里跟明锦签订这份契书后,江仲珽手里的那份便就地化作陷阱。太子不按那份契书上的约定归还银款,为了保住质押物,江仲珽就不得不背上这笔巨额拆借款。
夺嫡之争,说到底,拼的就是人和银子,而人脉一定程度上又可以靠银子疏通,是以,归根究底,银子是重中之重。
太子终于学聪明了,懂得了怎么从根本上削弱对方。嗯,也可能不是他聪明了,而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太子的目光落到江既白片刻意外后又恢复如常的脸,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道:“本宫知道,镇北王府无意介入任何权位之争,本宫也没打算拉拢你们,这次权当是报行刺之仇了。江既白,指使人行刺你的真正主谋,你该不会真以为是那个容妃身边的区区宫女吧?”
皎月自知难逃一死,揽下刺杀所有罪名后自尽而亡,江仲珽本想借此彻底铲除容妃的计划算是落了空。
人证物证就此中断,其实让丁贺扬继续深挖,也不是不能另有发现,但皇上显然不想再深究。不是顾念什么父子之情,而是此前一个照霞寺就牵连出大长公主、容华郡主等一大串皇亲贵胄、高门贵族之家的少爷小姐,再往下深挖,恐怕要把整个贵族世家的烂根都刨出来了,届时就算他是皇上,也难以替他们遮掩。
是以,行刺案就以皎月的死结案,听着荒唐,但这个委屈,江既白只能受着了。
江既白受着,是别无选择,只能如此。但太子可就不同了。同为皇子,他又是高出一头的太子,昌王设局坑他这个仇,他岂会轻易善罢甘休。
“多还的那一笔银子,就当做是本宫的谢礼,你看如何?”太子的目光落回明锦身上,眼底浮上浅淡的笑意。
明锦将契书整齐叠好收进衣袖内,端起茶盏朝上座的太子敬了敬,“若是作为周转银钱归还国库欠款的谢礼,那臣妇就却之不恭了。容臣妇代表两位家主,深谢殿下慷慨。”
太子抚掌朗笑,当即端起茶盏回敬,“好好好,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
是你,而不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