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医官好巧不巧跟他一起眺望了眼主院的方向,暗暗叹了口气,道:“放心,我反复试验过那包地仙子的毒性,控制好了最小的服用剂量,又用金针封住了毒性,不至于游走全身,是以看着凶险,实则并无大碍,邹院正配制的解药用的都是太医院最好的药材,用不了三天,世子身上的毒就能彻底清除。”
对于他的话,林圳是深信不疑的,他只是想不明白,“您说主子他何必这么折腾自己一趟?”
林圳出身行伍,跟着江既白在京这些年,虽说也见识了不少风浪,但论人心算计,依然还差得远。
相较之下,世子虽也稚嫩,但跟对了师父,这几年的成长看在谭医官眼里,甚为欣慰。镇北王府地位敏感,若继承人过于肖似镇北王,怕是远虑不远。
“隐忍了这么些年,不管是浅滩龙,还是平阳虎,也都该抻抻筋骨了。”谭医官捋着花白的胡须,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林圳初听他这番话还觉得有些不着边际,随后反应过来,心跳险些漏了一拍,心中暗暗感叹:您一杏林高手,怎的看局势也这般火眼金睛!
天已经亮了,主院那边是不可能再瞒下去的,解释的人物自然还是落在了大管家林圳头上。
前一天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说中毒什么的都是假的,用不着担心,转过头来就啪啪打自己的脸,林圳觉得自己的命简直比苦瓜还要苦。
明锦听完他的禀报,手上没控制好力道,一巴掌把茶几桌拍散架子了。桌上的茶碗连带着茶托落到地上,应声摔了个粉碎。
林大管家一阵头皮发麻,暗暗为夫人的掌力吃惊。这一巴掌若是拍在主子身上,呵呵,保准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呃,自己怎么能这么想,太放肆了!
直到跟着夫人进了翠友轩,林大管家才匆匆结束自省,将上房里伺候的人都撤了出来,方便夫人教训,哦不,是方便夫人跟主子说话。
见撤出来的人里果然看不到谭医官的人影,林大管家撇了撇嘴:果然是个老人精!
江既白这会儿已经被移到了里间寝房,地仙子的剂量虽然把控得很准,但毕竟是实实在在服了毒,脸色还是白里透着青,整个人也虚得很。
明锦见他这副模样,又气又恨,可一想到他这么折腾自己的目的,又心口堵着酸涩,不忍给他一分脸色看。
“哎,你别哭啊,我真的没事!真的!”江既白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可看着明锦坐在床边一言不发红了眼睛,顿时就慌了。
明锦伸手按上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用力眨了眨眼睛,将眼底涌上来的热烫逼了回去,好一会儿才平稳下心绪,“是我和肚子里的孩子,让你这么忧虑吗?”
忧虑到不惜伤害自己,也要抓紧这一丝机会一举清除掉府里所有的忧患,震慑府外有心之人?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能保护好自己,也能保护好咱们的孩子,你不要太焦虑。我不是纸皮灯笼,风一吹就破。”
江既白听出她话里的自责,大受触动,忙握紧她的手解释道:“你和孩子永远都不是我的负担,这回我也没有冒进,是真的机会难得,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明锦扶他坐起来,在他身后塞了两个引枕,一边听着他说,一边见缝插针喂他喝一勺溶了些微细盐的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