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摆了摆手。
彭犀道:“我看他风头正劲。”
脱了娘家,赵锦说话的口气都变了,她说:“套我话呢?还是作弄我?风头正劲的是容逸,哦,也许还有霍云蔚。都说霍云蔚脾气不好,也许他这份脾气因祸得福也说不定呢!他直啊,实在啊!”
公孙佳道:“无论如何,你与阿谦团聚是真的。去雍邑好好散散心吧,单先生、阿宇他们都在那儿。普贤奴那傻孩子也在,你多照看照看。丁家的孩子里,有合用的,你就点拨点拨,如果不合用,让他们老实读书,别生事儿。”
赵锦道:“下官明白。国子监里有合适的学生,我就预留意着,雍邑有上进的女孩子我一定寻摸到!离了京城反而好了,在京城,有几个女孩子真就上学做官了的?雍邑不一样啊~”
这么一想,去雍邑就没那么生气了啊!赵锦乐了,因为雍邑及其周边应该是女童识字最多、接受正式教育最多的地方,虽然绝对数量仍然不多,在全国各地的比例里绝对是一骑绝尘。赵锦隐约领会到公孙佳培植女官势力的想法,这也正好与她自保的想法一致,两人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一起。
赵锦索性挑明了:“女官的数量恐怕做不了太多,这个也急不来。要女官,最难的不是女孩子智力欠缺又或者体力不行。文臣武将,府上都有女子。难的是有些人不愿意让利。利字当头,亲兄弟都是不肯让的,何况女子?”
公孙佳也在思索这件事,她问:“文华有应对之策?”
赵锦点了点头:“让它乱起来!乱出取势!”
她在虚空比了个方形,说:“其实丞相已经在做了,考试,哦,科举!”她的手上下拨弄,又从中一切,说:“喏,您这么干,是让底下的有机会翻上来。这种事儿之前也有,寒门总有一二能干的子弟,更有甚者,整个贺州派。对不对?这是全从男子里选。现在京派他们这些男人还没意识到太大的危险,因为由下翻上的人数还是太少了。治国还是靠他们,他们的家教、学识,让寻常寒士望尘莫及。能从寒士里脱颖而出的,都不是凡品,这些人是压不住的。”
公孙佳点了点头:“难道以后会变?”
赵锦笑笑:“是时间。太祖在贺州的时候,家中人丁几何?现在呢?宗室几百人了?两三代人的功夫呀。天下的官职是有限的,土地财富是有限的。能被选中翻上来的人,啧,都是夺食的狼啊!”
彭犀道:“他们以前没想到,现在看到丞相应该想到另一种可能——儿子不争气了,女儿也能维护祖上的荣光!这可比把女儿嫁出去,再培植女婿强多了。除非这女儿也不争气。”
赵锦道:“丞相又不用与他们争取太多,”她的手在虚空那一团物体上做了个截切,又用手将上半部分再切出一小块来,“这么多,够喘气儿的,足够了。只不过被选中的人可能就要做出抉择啦。照他们的脾性,要么终身不嫁,要么招赘,是要一辈子留在家族里的。下官估计,近几年女官数目不会有太多增长,到女公子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就可以试试了。最终,十分之一?”
彭犀吐出一口气来:“我亦如是想。再多,也是不可能了的。丞相行事从来求稳,这是极好的。动静太大,容易像上皇那样什么都没有。”
赵锦慨然道:“即便如此,咱们也是趟出一条路来了!长史是真正开明的人,丞相一番苦心,是在做千秋功德!不知有多少女子因此受益!我年轻时若有这个机会,谁个进那个蟋蟀缸子?!”
公孙佳忽然笑了:“什么千秋功德呀,我也是为自己。千百年后,未尝没有女孩子嫌弃我多事,她们要婚姻,要丈夫,反抗父母安排好的前程,宁愿不去读书识字,宁愿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伺候公婆。为了这些个,拿出比咱们现在更多的尽力去抗争也未可知呀。”
彭犀道:“即便如此,府上基业也保住了,倒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