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嶟也让她坐,吴宣有点不敢坐。她近些年在后宫呼风唤雨,前朝始终是她的禁地,这里的气场仿佛格外的不同。吴宣开口就让:“君侯请坐。”
公孙佳与她都在椅子上坐下,公孙佳细细地打量着她,吴宣好像又衰老了一点点,是一种气质上的焦虑,比起眼神,眼角的一点点细纹反而不算什么了。公孙佳凑近了她一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
“亲上做亲嘛!”章嶟代答,“你这是干嘛?阴阳怪气的。”
公孙佳笑了,问吴宣:“你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的一切比他更重要吗?听不懂?我再说得明白一点,亲外孙与姐姐的‘儿子’,他会向着谁?”
吴宣脸色惨白:“他、他、他不是那样的人!”一旁章嶟的脸色也变了,然而吴宣已经没有余暇去顾及章嶟的脸色了,自己的弟弟自己知道,吴选是个什么样的人,吴宣又岂能不知呢?这个弟弟,不但做事无成算,更是小聪明又欺软怕硬,最会趋利避害。认亲二十多年了,吴宣几经起落,弟弟的“不离不弃”有多少真心多少水份,她心知肚明。
“呵,还记得计进才吗?”
“嗯,”吴宣下意识地点头,“多亏了他……”
“他现在怎么样了?”
吴宣答不上来。
公孙佳对章嶟道:“计进才,吴家落魄的时候全仗着他回护吴选,听过吴选提起他吗?有夸过他吗?报答他了吗?”
她对吴宣说:“你们姐弟相认之前,是单先生一念之仁求我看顾他们的。计进才后来出家了,也是单先生发现的。吴瀹报答计进才什么了吗?”
吴宣冷汗流了下来,嘴硬道:“我们后来屡遭变故、处境艰难……”
“噗……有多难?”公孙佳笑出声来了,“陛下,他们姐弟俩一向是谁帮谁?这么说吧,一块饼,外甥多吃一口、外孙就少吃一口,给谁?后宫里侄女帮衬姑母?丈夫要紧还是姑母要紧?吴宣,你转过头看着陛下,说,丈夫排在第几?”
章嶟缓缓地点了点头。公孙佳摸着吴宣的脸说:“我不想再跟你说话,不是不给你面子,是你弟弟把你的面子用尽了。不过你也不用再为他操心了,你侄女儿颜色又好、脾气又好,太子又是个心软的孩子,不愁太子不喜欢她,小两口才是一家人,会和和睦睦的。”
她轻轻地拍拍吴宣的脸,说:“你就是投名状。”
章嶟已是信实了,他对吴瀹没有偏爱,纯粹的爱屋及乌。吴瀹的人品如何他也有些感觉,不过以前是觉得“无能”,对其他方面不去多想。公孙佳全给点了出来,再一看吴宣的脸色,可见公孙佳所言不虚了。章嶟勃然大怒:“他们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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