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政事堂,赵司徒开宗明义:“不求今天就定礼制,我知道很难,然而我们应该有个章程。纪炳辉学识不够,总说没有先例,其实女侯史上有,稀少而已。舍人切记,诏告天下的旨意中要写明此意,不可令民间物议有非议圣上有违礼制。”
霍云蔚道:“谨遵命。”
接着是个大概的要领。
赵司徒道:“都说说吧。”
霍云蔚轻笑一声:“这个,下官倒是有些想法,容下官去取来。”
赵司徒微怔,马上说:“有劳。”
霍云蔚一礼,潇洒而去,留下几个人精面面相觑。什么叫“取来”?是已经准备好了吗?是公孙佳与霍云蔚也有什么联系了么?倒也不意外,他们都是陛下起兵时的旧人之后。
这么想着,霍云蔚已经来了,手里拿着不薄的一叠纸,先递给了赵司徒。
赵司徒接过来扫了一眼,不及说客套的话,头发先发麻。这纸张颇厚,正反面写的。这是许多人呈给皇帝的文字时才有的习惯,因为皇帝节俭。他这个节俭有点奇怪,天下的好东西他也用,从来没有说不用的,要求还挺高,但是用的时候他珍惜。厚纸,就要正反面写,以致于有些人故意用厚纸这么干。
再看这行文,字体比较大,这也是照顾到皇帝年高。上面还有简略的眉批,也是皇帝的字迹。原来,至尊问他的意见的时候,并不是随口问的,是准备好了一切。无论有没有今天这一出,皇帝都会下这个决心。
“怪不得。”赵司徒在喉咙里含糊地嘟囔了一声。
早间,这个“遗孤”出现的时候,赵司徒就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他在公孙佳袭爵的事上犯嘀咕,不代表他的良心会让他默认公孙昂被一个来历可疑的人谋去了身后的一切。晚间,公孙佳领着个小孩儿过来说是李铭儿子的时候,赵司徒就已经明白自己应该有的立场了。
立场归立场,当时他也有疑问。公孙佳是怎么能够反应这么快的?赵司徒听公孙佳回给李铭的话,句句都是李铭今天朝上刚说完的,拿你的话堵你的嘴,这个一定是有内线。这个内线还把消息送出去了,公孙佳有太多的亲戚关系了。这个还不是赵司徒的重点,重点是,公孙佳显然是有准备的,她怎么能够提前准备?
竟是因为背后还有这么大一个靠山。
既然大靠山决定了,赵司徒想一想,也不打算反对。向周围的人展示了一圈,由于确实没有先例,皇帝就自己拿了个主意,先给公孙佳行个冠礼,冠礼后宣示她袭爵,一如所有其他男孩子所能继承的。
至于官职,皇帝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示意,可能是另有主意,这个就不好妄度了。赵司徒倒有点看戏的心情,准备围观一个结果。
本来打算通宵尽忠王事的,现在也不用了,各自寻个地方睡觉去吧!早知如此,还搞什么搞?钟保国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不懂这些礼制,硬跟过来纯属是想为外甥女撑场面,笑道:“这下好了,可以多睡一会儿了。”住在宫外得早起赶早朝,住在宫里就不用起那么早了。
赵司徒道:“我倒羡慕老李,告了病假还能睡个安稳觉!可怜了纪炳辉,他要睡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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