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孺人坐了个沿儿,她这一天确实累惨了,哪怕只是沾了个沿儿坐着,也觉得两条腿渐渐是自己的了。颇为恭谨地说:“我们娘娘着妾来问县主有什么要吩咐的。”说话的时候对公孙佳连使眼色。
公孙佳道:“有陛下和娘娘照看,我已知足。你呢?近来如何?”
吴孺人近来过得还可以,吕氏虽然给放出来了,却也吸取了教训,没有过于骄横。吴孺人自己无法生育,但是谢宫人生了个儿子,吴孺人设法让章昺同意将这孩子抱给自己挂着。又安抚了谢宫人,让她在章昺面前争宠,“我给你带孩子,你去伺候殿下,好歹要得个品级”。两下都被她安抚住了,她就跟太子妃一样,一面潜心养孩子,一面“当差”。
章昺的家还是吕氏在当,但是章昺对外家的警惕心还是没有消,至少宫外别府他是不肯让老婆去插手的。当初那件打脸的事儿他还刻在脑子里,他以为已经是结交下了的“青年俊彦”里其实有纪氏的卧底。这怎么能行?!
他将宫外别府交给了吴孺人来打理。吴选已被公孙佳按死了在那儿读书、重新做人,章昺虽不爱提这个“小舅子”,心中的芥蒂却没以前那么明显了。与之相对的,纪宸出挑了,吕济民这个正牌的小舅子就飘了。纪宸既是章昺的舅舅,也是吕济民的舅舅,章昺权衡再三,舅舅给他带来的好处是有的,但是抵不了吕济民的恶心!他愈发的与吕氏疏远而与后宫亲近。
太子妃也不再管章昺是否宠爱吕氏的事情,吕氏前番闹得太过,太子妃便认为是“惯的”,得煞煞性子。太子妃只有这一个儿子,可得多生几个孙子,章昺只要不滥情,有几个婢妾侍寝,太子妃也是乐见其成。能多给她生几个孙子就更好了。鬼知道这年头孩子夭折起来有多么的容易,哪怕是太子的孙子,也不能保证就一直长大了。如今第二个孙子也有了,又有宫人有孕,太子妃心里是高兴的,对这些婢妾也就略松一松手。
吴孺人含蓄地对公孙佳说:“殿下将二郎交给我抚养了。”
公孙佳道:“你有依靠了,只要吴选不再出纰漏,你也算苦尽甘来了。”
吴孺人看看四周的小宦官和小宫女,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她想问公孙佳:我现在已经算是有儿子了,你的答案呢?
公孙佳当然还记得当初的话,眼下却不是给吴孺人实话的时候。吴孺人慢慢地站了起来,说:“妾得忙去啦,公主她们还没来,县主看起来也不着急?”
公孙佳望向门外,宫里的灯已点起,横平竖直地拉起了几多条灯火连成的线,道:“急什么?该来的总会来。年,是一定会过也一定要过下去的。”
“您说的是。”吴孺人深深躬身一礼,脚步轻巧地退下了。
——公主、命妇们开始入场了。
这一年的宫宴与上一年差别不算太大,纪宸虽立有军功,但是由于政事堂还要问讯他与朱罴怎么把一股敌军漏出来的事,更兼燕王自己也认为纪宸是故意的,还影射是太子授意的,整个朝上吵成了一锅粥。还没有出现人人争相迎奉纪氏、围着纪氏族人转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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