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侍中道:“老夫明白,联姻确是大事,母女之情也关乎亲情伦,哪里那么容易了?”
公孙佳摇摇头,说:“您不知道,我们家……唉,不说这个了。您见过我外公外婆了吗?问过家母了吗?”
李侍中含蓄地说:“总要先问过县主。”
公孙佳垂下眼睛,说:“我知道了。此事无论允与不允,皆不该由我一言堂。”那是亲娘,总得让钟秀娥知道一下。若赵司徒真动了联姻的念头,风言风语必是有的。
李侍中则有些失望,他看出了公孙佳的拒绝——她都没有问对方是谁,哪有联姻不问对象的?李侍中想了一下,索性摊牌:“是赵司徒第六子,赵司翰。”
公孙佳的眼睛瞪大了:“他?”轻轻点了一下头,说,“我还是刚才的话,请您上覆司徒,此事非同小可。”
李侍中道:“好。老夫还要再去一趟郡王府。”
公孙佳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又点一点头:“有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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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侍中出门登车,才慢慢地擦一擦额上的汗,小厮看了直笑:“上朝也难见您这般紧张。”
李侍中连说:“你不懂!你不懂!”
公孙府里,公孙佳正在发脾气,她发脾气从来不如别人那么畅快,别人能摔得动的东西她捧不起来,别人能踹得动的家具她一准伤到脚。扯坏了两页书之后,公孙佳阴着脸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四下无人敢上前,也没有人敢说话。以往遇到这样的事,还可以搬个救兵,比如单良、比如钟秀娥。
现在这些统统不行的,单良、荣校尉算是家臣一类,主人不问,他们不好主动去问主人要不要把亲娘给嫁掉。钟秀娥……就更不敢让她知道了。
公孙佳坐了一阵儿,眼睛越瞪越大,眼圈儿也瞪红了,眼睛慢慢往下滑落。阿姜心慌得要命,小心地给她擦着眼泪,一边说:“这是怎么了?您要舍不得,就回了他们!夫人在咱们家好吃好喝当家做主,爱怎么玩怎么玩,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何必到别人家里平白矮一辈儿呢?”
公孙佳攥住她的袖子,说:“你不知道!他们的心意、他们的心意!去!给外婆送信,就说我有要事相商,要带上阿娘,还有……单先生他们也一起。这事很大!”
“我亲自去,”阿姜说,向后招招手,招来个人上前伺候公孙佳,又问,“那夫人呢?”
公孙佳道:“等到了外婆的回信,我亲自对她讲。让我再好好想一想。”阿姜道:“那,要对长公主将事情合盘托出吗?”公孙佳道:“等咱们的人过去,李侍中怕是已经说完了。先不讲吧。见了面详谈。”
“是。”
公孙佳往阿姜招来的小丫环身上一靠,说:“快去快回。”靠上了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一扭头:“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