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炳辉告辞去找亲家容太常,章昺板着一张脸,人往后院走去。纪炳辉提到了这处府邸,章昺总觉得是一种暗示,暗示他章昺之前的努力都是一场空,别折腾了,老老实实还是依靠着外家就好。
这也是章昺万万不肯的,他绝不愿意做别人手中的傀儡。
一步一步,他走得慢而沉稳,二十余年来的教育使得他的一举一动都极合规范又不生硬刻板,俨然一位清贵王公。
后院,吴宫人的居所里,吴宫人正与吴选抱头痛哭,一声一声:“道生。”叫着。吴家出事的时候,吴选已经记事的。人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但会模糊还会美化,记忆中如小仙子一般不染尘俗的姐姐,现在却是一个满面泪痕的美姬。
吴选的心里既伤感又空落落的。
吴宫人哭得肝肠寸断,一旁谢宫人说:“快别哭了,想想办法吧。”她隐约捕捉到了吴选的经历,也知道章昺是绝不会乐见的。
吴宫人擦擦眼泪:“对!小谢,以后这里就交给你了。”
谢宫人惊呆了,她与吴宫人之间,一向都是吴宫人更温柔纯真,她有点智计有点决断的,甚至吴宫人流产之后,也是她鼓励、陪伴吴宫人重新振作的。现在吴宫人有了弟弟,居然性情大变,这是谢宫人措手不及的。
对上朋友惊讶的目光,吴宫人苦笑一声,一肚子的话都咽了下去。小谢是聪明,可是小谢既没有被王妃那样针对过,也没有陪伴郡王太久,更没有失去过孩子,她没经过残酷的筛选。
谢宫人道:“你要做什么?你刚认了弟弟呀,你别犯傻!咱们现在可是在宫外头!”
吴宫人道:“我一辈子都会在宫外头了,你听我说,我走之后,我的东西都要收起来,什么香啊、衣裳首饰啊,都先避讳着些,殿下不会很喜欢的。”
“你要做什么?”谢宫人又问了一句。
吴选也惊了,他虽是红尘里打滚,与他厮混的都没有章昺这样身份的,他也猜不透这个姐姐有什么想法。在他的心里,姐姐是皇孙之妾,广安郡王如果愿意,是完全可以让他脱离苦海的。哪怕他的心里对广安郡王有股复杂的嫉妒与怨恨,都不能掩盖章昺拥有这种能力的事实。
他也跟着叫了一声:“阿姐?”
吴宫人摸着他的脸,说:“我可怜的道生。”然后起来打水洗脸,披散了头发,换了一身素服。又让吴选也洗了脸,去了身上的装饰,姐弟二人去到了章昺跟前。
章昺对吴选不待见,对吴宫人终有几分真情,这是他此生第一个喜爱的女子,处处都长在他最爱的点上。章昺没有想过处置吴宫人,处置完了吴选,吴宫人还是他的爱妾。
吴宫人当地一跪,吴选也机灵地跪了下来,谢宫人随后赶到,依样画葫芦。
章昺皱眉:“这是要做什么?”
吴宫人叩首道:“妾也不知道事情会落到这般田地,竟是……无地自容。请殿下恩准,妾请削发为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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