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曾经有一位舅母姓钟?”章昺委婉地提出了旧账。
太子妃讶然:“你怎么知道的?”
“当年她去世的时候我已经出生了,虽然不大记得事,可是在我记事前后,仍然零星有人提起来。我当时很不解,为什么两家明明是亲戚,却势同水火。可是长辈们都不提,我也就没有提。直到有一天,隐约听说……”
“那是意外!”太子妃果断地说,“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过鬼门关,你以为我生你的时候就轻松了吗?是死是活,都是看命,都是命!”
章昺心中的疑惑终于从母亲这里得到了证实,他当然不愿意去相信是纪家故意要钟家大娘去死,他接受了太子妃的解释。
然后对太子妃道:“既然如此,身体康健的女子尚有危险,公孙佳如果出了意外,恐怕会比钟家的事情更难收场的,难道阿娘没有想过吗?公孙昂生前于国有功,这件事情,不合适。”
“她不必生育,只要好好的活着,纪家养着她!”
这就更没有道理了,章昺努力去思索他之前并不关心的“家庭琐事”,一边沉吟分析,一边慢慢地说:“那纪家要养个闲人做什么?阿翁已经给了她许多的恩赏,够她养活自己了。再者,于公孙家而言,就这一个女儿了,嫁到纪家,公孙家岂不是要绝后?”
“什么绝后?她不能生,别人还能生呢!这东宫的孩子,都是我的子女,都管我叫娘呢。”
简直胡搅蛮缠!章昺道:“不姓公孙,就是绝后。她活着,朝廷优容她,是君恩深重,自然而然的死去了,公孙昂绝嗣,那是天意。强给她配一个丈夫,这不是做人的道理。她如果身体康健,能繁衍子嗣,那是另说。她的身体,能活得到成年就是天赐了,如何成婚,担任主母之责?”
“不用她管家,她只要静养就可以了。至于后嗣,改个姓而已,也没有什么。”
“纪家的血脉,改姓公孙?外公答应吗?”
“还有‘还宗’一说呢!”
章昺叹息一声:“那位舅母的事情既然大家都不提连钟家也避讳谈及,想必是过去了,钟家未必就占理。眼前这一个,阿娘,不厚道呀。这事不妥!阿娘不要给朝廷添乱,也不要给纪家再添仇人了,她要出事,钟家会新仇旧恨一起算的。”他即便再不通人情世故,眼里只有君臣之道,也觉得太子妃这是一步臭棋。
“他们敢!”
章昺正正衣冠往外走:“阿娘,这事不妥,不要再提,更不要对阿爹提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