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在东宫摆个小家宴,出嫁的延福郡主也带着丈夫钟源回来,太子与太子妃在上面坐了,太子手下坐着钟源,太子妃手下坐着章昺,一儿一婿相对而坐,也都是青年才俊的样子。
两人脸上的表情却不一样。章昺快要过年的时候被老婆闹了一场,过年还得跟老婆捆在一起,因为按照惯例,这几年大家伙儿都得跟正妻过,显得尊重合礼法。他亲娘又训了他一回,认为他不能把妻妾给摆平了,也是水平不够,有宠妾灭妻之嫌。太子妃对儿子要求极高,当她的儿子未必就是一件幸事。章昺在外面还要装成个正常模样,回到东宫表情就很难看了。
钟源心情挺好的,公孙佳拿了赏赐、被钟祥一顿锤之后也老实了,从此省了钟源不少事儿。延福郡主心情也不错,因为丈夫的关系,她跟公孙佳关系也还不错,公孙佳有赏,她也为公孙佳高兴。
太子妃虽然是“没有活人味儿”,感情不够,做事有礼法补充,她倒也不苛待庶女,还问延福郡主:“大娘心情不错?”
延福郡主带点故意地说:“是呢,咱们担心药王好久啦,就怕有人欺负她。现在可好啦,她家业也大了,也入了阿翁的眼,我真替她高兴。”
章昺闷闷地说:“她一个小女孩儿这般厚赏,与礼不合。贵戚殊功者都没有呢,福气太大了压身。”
他说这话本是好意,但是延福郡主不爱听,反唇相讥:“阿翁愿意给,这福气就是她的。我只听说过福气养人的,没听说什么压不压的。”
吕氏这几天一直跟章昺闹别扭,延福郡主跟她丈夫顶嘴,她还是忍不住帮丈夫:“连外公还没有这样的赏赐呢,那可是一份骠骑将军的家业!”她的外公自然是乐平侯纪炳辉。
太子不以为意地说:“乐平侯要是像定襄侯一样放开旧部、解甲归田,做个富贵闲人,自然不会比药王过得差。”
钟源微惊,心道,看来药王的感觉也没错,赏赐背后确实是有文章的。只是这文章与药王本人如何无关,她只是凑巧赶上了,位置又正合适。还是外公高明。咱们家以后,大约也要走这解甲归田的路子。害!我与药王又如何能与阿翁、姑父相比?既约束不得那些骄兵悍将,我们是不富贵也得富贵的。
章昺一板一眼地道:“定襄是休战时刚好死了,活着的时候也没有解甲归田,依旧是骠骑将军。”
太子被气到了:“比方!比方!你听不懂吗?”
太子妃笑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他们还要为国效力的,怎能轻易就安闲了去?好啦,咱们家宴,就该说说笑笑,怎么又说到朝廷上去了?”
哦,钟源心说,对,您弟弟纪宸可不能埋没了。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端起酒杯来劝太子:“阿爹,自家人过年闲聊而已,不带生气的。”
第30章 初四
对京城顶尖的那一波权贵来说, 一个属于自己的、痛快玩耍的正月,是从正月初四开始的。他们见自己想见的人、串自己想串的门,不必担心喝醉了御前失仪, 也不用琢磨着皇帝什么时候蹦出两句诗来让他们唱和。哪怕接下来还有个灯节,还要陪皇帝玩儿, 那也比正旦少许多的礼仪拘束。
正月初四一大早,公孙佳将单良请到自己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