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祥叹气,拖着步子往座上一坐:“我老啦,你大舅本来是能当家的,可他死了。你爹本来也是能就顶事儿的,他也死了!现在、这些人、就看你和你表哥的了!我说明白了吗?”
公孙佳站也站不住了,小碎步挪到钟祥面前跪下了:“外公,我……”
钟祥居高临下戳了戳公孙佳的脑门儿:“明明是我的外孙女,怎么说起话跟赵司徒那个老阴鬼一样?别人不吐实情,他半个字也不露,别人祖宗十八代都交代完了,他还是半个字也不露!哎哟我的亲娘啊,说什么都拿捏着说:‘好好好’,回来一咂摸,十句里九句是虚的,实的那一句还他娘的是骂人的!”
公孙佳忍不住笑了,仰起脸来道:“那我说句实的?”
“说!”
“外公是陛下座下第一大将,打天下的时候是,现在还是,对吗?”
“废话。”
“陛下永远是第一位的,对吗?”
“当然。”
“对付陛下的敌人永远比对付自己的敌人用心,对吗?”
钟祥跳了起来,名贵字画在他这里不值钱,抽起画轴往公孙佳身上扔:“你能耐了你!”
公孙佳站着看他扔了五、六轴,一个没砸中自己,开始笑着躲:“哎哟,干嘛生气呀?”
钟祥内心很愉快,居于人下是谁都不愿意的,但是他表哥手段太高,他认了!所以他一直都是头号打手,他有自己的仇人,但让他咬得最凶狠的,一定是他表哥要收拾的人。
这件事,打天下的时候人人知道,坐天下的时候,傻子们却以为他和纪炳辉只是两家恩怨。
公孙佳猜着了。这一次他又押对宝了!
门板被砸响,钟秀娥急得大叫:“你们干嘛呢?”
公孙佳跑了出来,躲在她的身后抱着她的腰,斜出个脑袋看书房里。钟祥提着一轴画出来说:“这个坏脾气,还上表,陛下今天让我管管她。”
“管就管!打人干嘛?”钟秀娥反手护住女儿,母女俩登时抱在了一起,亲密无间。
钟祥骂道:“行了,都安稳些,大过年的还嫌不热闹吗?回家去吧!”
“走就走!”钟秀娥接过斗篷给女儿披上,嘟囔着,“全家的坏脾气都是随的谁呀,咱们回家。”
公孙佳抿嘴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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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公孙佳道:“阿娘,咱们把普贤奴接过来住几天,好不好?”
“什么?”
“家里也好多点人气儿,阿姐也能放心收拾婆家的事儿。”
“你又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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