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恪背上的伤口还在缓缓朝外渗血,身下粘腻的血迹使得他浑身发冷,语气虚弱:“咱们这是到了何处?”
这话小六可答不上来,幸好前头救了他们的老翁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懒懒答道:“这里已经是冀州境内。”
“听口音,你们是从夔州来的?”
赵恪努力抬了抬手,抱拳致意:“正是,我家在夔州松阳,是位前往燕京赶考的学子……不想路遇劫匪,多谢老丈救命之恩。”
“唉躺着躺着……”老翁摆了摆手,“此处是两州交界,难免有盗匪横行,你们也是可怜……”
“不要怕,此番先到我家住着,老头我给你先找一个大夫看看伤。”
“是……”
赵恪唇色苍白如纸,看到身边同样狼狈不堪,还在暗自垂泪的小六之后,艰难地开口安慰他:“不要哭了,我们好好活下去,总有能够替小五报仇那一天。”
一闭眼,那股盗匪锋利血腥的刀光犹然在目。车下的马因为中了箭镞而受惊失控,慌张地追逐之中,三人竟然连人带车地坠下悬崖。在外驾车的小五当场便不行了,唯有中了一刀的赵恪与小六互相搀扶,艰难无比地走出了崖底,暂时躲过了追杀。
幸运的是,他们被这打柴的老翁发现,捡回了家。
不幸的是,由于凶手步步紧逼,他们坠下崖壁之后的马车早就被那群人搜刮了给彻底。现在二人除了身上的一点散碎银子之外,所有路引文牒,尽皆被那伙贼人夺了去。
也就是说,二人身上伤重难医不说,就算治好了伤,也会因为没有这些东西无法走到燕京城!
赵恪一阵头痛,因为失血过多的晕眩感再次袭来,折磨得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双眼紧闭,气息微弱地躺在了那木板车上,静静地思量对策。
听老翁说此处由于两州交界,盗匪素来横行猖獗,往来的人士被他们打劫算不上什么稀奇事情。
只不过,那群狠厉之人给他的感觉,似乎不像是那普普通通、依靠抢劫为生的匪徒。
出于低调起见,他这次出行的马车十分普通,一路之上财不露白。可那盗匪却像是认准了人一般,埋伏在山林之间看见他们路过便冲了上来。
并且在得到三人的行李车马之后,依旧紧追不舍,分明是有意要杀了他们灭口,这让赵恪心中,实在忍不住泛起疑云。
而这些怀疑,在偶然瞧见鬼鬼祟祟在这一带打探壮汉之后,一下子上升到了顶峰。
赵恪心中的警报陡然拉响,屏着呼吸回到老翁家中之后,快速叫醒了小六,打算收拾东西离开。
那些人来路不明,满怀恶意,他们留在这里万一被发现,自己丢了性命不说,说不定还要连累好意收留他们的老翁。
犹在梦境的小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刚想要开口却被赵恪示意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