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原本平静下来的眼神再次冷了下去,直截了当道:“既然您把我们当成冤大头,这桩生意便没有什么可谈的。”
她拉起赵恪,作势要走。
“别别别。”人牙子拦她,“实在是最近生意不易做,这识文断字的孩子跟女人难得,我这才开价高了些。若是您诚心要买,我便宜一些,便宜一些……”
“凑个整。一百两,怎样?”
常瑛的步子还是没有停下。
那人一咬牙,小跑着追上她:“姑娘,若是您诚心买人,我便再送您一对儿难得的母女。”
他飞跑到自己的牛车上,拉扯下来了两位头包布巾的母女,利落地扯下了她们头上的遮蔽。
常瑛这才看清楚,她们生得分明一副西极之人的面貌。可惜原本两张白皙姣好,颇具异域风情的脸蛋,此时都挂上了可怖的疤痕。
“这……是西极人?”
“您可真是慧眼识珠,这可是几经流转才落到我手里的两个异域人。我可敢说,这整个夔州府也找不出另一对儿。”
若非她们两个的脸毁了,一定能买一个高价。只可惜,如今这般罗刹鬼的模样,砸在他手里已有两个月。
“她们,可会说□□官话?”常瑛仔细打量着二人,显然是来了兴致。
“回姑娘,奴婢已经在中原生活多年,会说官话。”那妇人欠了欠身,腔调标准。
她身后的小女孩怯怯地伸出半张小脸,琉璃一般的眸满是惊惶。
小姑娘眸光动了动,见这母女二人实在是可怜,便也阖上眸子,只当是应了。
交了定金之后,人牙子喜笑颜开,拍了胸脯保证会稳稳妥妥地给他们送到常氏香坊,由徐掌柜接收教导。
此间事了,七日之后,离家许久的二人终于回到了松阳。
除却天气愈发炎热起来,这处小小的县城与她们走时并无什么分别。
东城一处庭木深深的宅院前,常瑛第一次见到了赵恪自小生活的宅院。
里头鸠占鹊巢的夔州赵家早已搬走,可环顾四周,与赵恪记忆之中的模样大不相同。
昔日与父亲一同读书的葡萄架被人铲平,换上了一棵不合时宜的老槐树。
整个院子杂乱无章,至今还能看出赵家众人搬走时的愤愤不平。
不过,一切总归是过去。常父常母带着热心的常家村人前来帮着收拾,一群人四下里干得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