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纬分明的棉线质量极好,没有丝毫损坏,丝毫看不出绣过字样的样子。
周中丞阖上眼睛,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看来这件事情的确有人在背后做推手,不过这人,不是他所以为的政敌与属下,而是赵朔遗留的独子。
赵家倾覆之后他一个方才十岁的孤儿能走到这一步,着实足够叫人惊叹。而今赵家身上的污名得到洗刷,将来他走上科场,未尝没有一番大作为。
如今若是能与这孩子结上一段善缘,倒是今日的意外收获……
主意拿定之后,他倒也不含糊,当即便示意衙役把供词拿给赵朗按手印,随后把面如死灰的赵朗拉了下去。
待到秋后上报朝廷,革除他举人的功名,便可依律处置。如果没有意外,今生他也需要在牢狱之中渡过,再也不会出去祸害他人。
堂外围观的百姓发出阵阵喝彩声,热烈欢欣的浪潮极有感染力,让常瑛差点忍不住脸上的笑意。
几番波折,他们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结局!
从此之后赵恪再也不用因为赵朗的污蔑受人歧视,含恨而终的赵夫子也终将瞑目,甚至于将来,赵恪幼年时出降入仕,为生民立命的志向,也将得以实现!
这一切的一切,怎么会不叫人高兴!
得了满意结局的众人渐渐散去,只有常瑛与赵恪两人,落在了后面。
小姑娘试探性去唤赵恪的名字时,语气里有自己都抑制不住的欢欣:“阿恪,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才在公堂之上一眼都不肯看她的赵恪抿了抿唇,一双犹如深潭的眸子定定地注视这她。
常瑛怎么不知晓这是他心情不愉的表现,可自己毕竟一意孤行在先,只好理亏地跟在他身后,扯着他的衣角试探性地问道:
“阿恪,你生我的气了吗?”
“我是不该有意地瞒着你,不听你的劝阻朝夔州来,可是你今日忽然出现在公堂之上,分明是也瞒着我……”
耳边似乎有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一身风尘仆仆的少年依旧没有说话,抬手为小姑娘整了整头上的帷帽,确保四月有些毒烈的太阳不会晒到她之后,这才与她一起并肩出了这州府衙门。
夔州本就繁华,佛诞日里街上更是熙熙攘攘。有稚龄小儿坐在父亲宽厚的肩膀上笑得开怀,也有知慕少艾的少年少女红着脸看经幡。一路沉默的二人似乎有一些格格不入,直到赵恪止步于一处买汤饼的小食肆前,拉着常瑛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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