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忙碌过后,常瑛好不容易在一堆制香的物件之中抬起头,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成品。
自高阳县主把一半妙仪坊交给她之后,常瑛并未急着登门。
如徐掌柜一般,妙仪坊同样也是个代代相传的老铺子,人家掌柜平白被县主府买去了一半家业,心中本就不甘不愿。如今换了她这个乡野丫头成了二掌柜,旁人哪里会肯轻易信服?
故而,做了充足的准备之后,她这才终于登上了妙仪坊的大门。
常安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地背上了箩筐,紧跟在妹妹身后。
这半年来如意楼在常家的香品之下异军突起,百花齐放的奇巧香方层出不穷,大大挫伤了妙仪坊的元气。
兄妹二人登门之际,坐在柜台之后的女掌柜正在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算盘珠子,风韵犹存的半张脸上敷了一层得益的香粉,眼角眉梢间阅尽世事的锐利感让她整个人越发引人注目。
瞧起来,也无怪乎高阳县主当年舍却了徐掌柜的如意楼,要同这位女掌柜合作。
常瑛敛住眸间的点点锐芒,上前一步,纤细的身影上前一步,日光照射下的剪影落在了那位女掌柜的面前:“聂娘子,阿瑛久仰您大名。”
聂三娘恍若才瞧见她一般,懒懒地抬起了头,上下扫视了常瑛几眼之后,才做出了一副恍然的神态:“常姑娘,是你来了啊。”
女掌柜眼角的细纹熟练地飞扬起来,露出寻常与客人打交道的熟稔神色:“您需要什么香材,只管来人告诉我一声,我派伙计给您送去便是,怎么敢劳动您大驾呢?”
这话虽说的委婉,可她那不愿意常瑛干涉妙仪坊态度却赤.裸裸地体现了出来。
小姑娘早有所料,此时倒也不恼。
拿出比她聂三娘还从容数倍的态度,慢吞吞环视妙仪坊一圈之后,这才无愠无怒道:“聂娘子既然一眼便知晓了我是何人,料想是早便把我这个乡野丫头给调查了个遍?”
“那您想必也知晓,如意楼这些日子的各式香方,也出自我手?”
“哼!”聂三娘脸上虚伪的客气散掉,冷冷地哼了一声,“便是知晓又如何,技不如人,我亦无话可说。”
“我虽不知你是如何哄得高阳县主交了一半地契于你,可你要是打着以此来羞辱妙仪坊的主意,我聂三娘只能告诉你,你想差了主意,我可不是徐掌柜那般没有骨气的主儿。”
常瑛轻轻一笑,好似春日悄然绽开的重樱,“娘子是女中豪杰,这些年支撑妙仪坊,称得上一句我辈楷模,我自是不敢轻慢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