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码,能让赵恪如普通少年一般情绪外露的人,她见到的可不多……
申时将至,正月里天总是短,常瑛看过赵恪适应的不错之后,倒也能放心地去找吴氏交差。便也不再多留,与送她出门的赵恪一前一后地出了书院的大门。
身后连连挥手,差点没有洒泪相送的范大成说出了自己最朴素的期望:“常姑娘,你多多来看赵兄便好了……”
他何止能吃饱饭,竟然还有赵兄亲手做的桂花糖酥吃!
宋先生被他这没出息的表现气得直揪他耳朵,把这丢人徒弟领回了屋内。
角落处那气质有些沉郁的陆青书,瞧着这活宝的模样也多了些无奈。
常瑛笑眼弯弯地朝被抓回去的范大成挥了挥手,江湖大哥似得拍了拍赵恪的肩:“我瞧着宋先生的书院极好,正是为你天造地设一般。阿恪你要学学范大成,多笑一笑。”
“不过今日一见那个姓陆的师弟,倒比你还闷上几分。”
自觉替她背着背篓的赵恪一路将她送至城门,好脾气地一一应了小姑娘的话痨。
赤色夕阳之下,少年的侧脸彷佛镀上了一层昳丽的霞色,专注的眸子好似由南而至的春风一般,轻而易举便可在这冰雪未融的季节里送来春日里的万般温柔。
直到那赶着牛车的老翁逐渐消失不见,他这才回身,回到那静悄悄的书院中。
宋先生年纪渐大精力不济,混日子的范大成更是不可能挑灯夜读。厢房之内,便只有陆青书一人抱着书卷坐在那一盏如豆的灯火之下。
冬夜寒凉,冷得他唇边都泛起了青色,却还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瑟缩。
赵恪缓缓走至近前,拨了拨炉子燃起碳来,提起那陶炉给他续了杯热水。
这人惯是一副孤郁做派,可惜潦倒三年之后,赵恪身上早没了那不合时宜的少年意气,对陆青书那若由若无的敌意也只当是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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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高阳县主收下千金方以来,日子又接连过去了十余日。眼见得正月的尾巴便要没了,县主府那处却迟迟没有送来什么消息,常瑛心中捏不准高阳县主可否需要调整香方比例,便不得不再次登门探望。
这次的门房放她进来得极为痛快,几乎是一路谄媚地领着她朝内院而去。判若两人得态度叫常瑛都忍不住皱眉。
从前绿芜一事便可以窥见县主府的丫头仆从乱象,如今连小小的一个门房都有如此拜高踩低。再配上一个死活不肯治病的高阳县主,这高门深户真是叫她琢磨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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