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色的院墙之上别具匠心地留出了错落有致的小窗,三三两两地摆上了常瑛精心移植的盆栽花草。远远望过去色调和谐生动,与那檐上的白雪遥遥呼应,不知来年春上又是一副怎样的美景。
沿着扑了青砖的平整小路朝里走,屋内竟也同室外一般明净,丝毫没有因为雪天而受到影响。徐掌柜惊讶地跑到窗子前仔细观察,这才发现了玄机。
那窗子竟抛却了平常的厚重粗布,该为透光性极好的明纸糊窗,故而整个屋子里极为亮堂,丝毫不显逼冗,叫他这个住惯了城中大宅的人都羡慕不已。
因着今日乔迁新居,常瑛穿了一件颜色鲜艳的银红窄袄,里头被吴氏添了厚厚一层又白又软的新棉花,上身的感觉柔软又暖和,更衬得她一张小脸气色极好,白白净净的脸蛋配上圆溜溜的一双猫瞳,竟叫人忍不住怀疑,这是那位老封君膝下娇宠长大的小孙女。
徐掌柜来来往往地欣赏称赞一圈之后,这才一拍脑袋,想起自己此来的正事。
从伙计手中接过那高高的一摞礼盒之后,他不顾常父常母的推辞,把这年礼送到了他们手中。
“不过是几匹湖州细棉并上一些新鲜糕点罢了,不是什么好东西。”
“若是没有常家姑娘相帮,如意楼的生意哪里能一日好过一日,二位不要推辞,快快收下吧!”
一辈子淳朴良善的常父常母自然说不过徐掌柜这样的生意人,只好收下了物件,一边连声邀请他留下吃一顿乔迁喜宴,一边急急地去寻同徐掌柜的回礼。
刘婶子几个熟人承蒙主家的托付,提着装了糕点饴糖的篮子逢人便发,喜得全村上下的大小孩子一蹦三尺高,寸步不离地粘着她。
后厨里精壮的汉子们同样杀鸡宰羊,忙得热火朝天,雪天里竟还打着赤膊。滚在大锅里的乳白肉汤香气直冲屋顶,馋得半大小子们时不时便来偷瞧。
待到吉时一到,一串震耳欲聋的长鞭炮放过之后,今日的乔迁宴便正式开始。全村老少的流水席足足摆了二里长。
仔细瞧瞧那满桌的鸡鸭鱼肉,稀奇得众人恨不得把眼珠子黏在上面。
倒退几个月,谁敢想象,穷得连老鼠都不光顾的常家能有这样红火的日子?
感叹归感叹,他们下箸的速度可是一点不慢,风卷残云一般往自己肚子里填,个个吃得满嘴流油,幸福地直叹气。
酒过一旬,菜过五味之后,五脏庙被填饱的妇人们抱着肚子圆滚滚的崽子们闲话家常,成年男子们却似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兀自聊得眉飞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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