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得常安一拿到手,便急匆匆地上了身,眉开眼笑地在吴氏身前打了个转,向吴氏讨夸赞。想来要是他有尾巴,这会儿定然高高地翘了起来。
常瑛不动声色地把自己那得意忘形的二哥挤开,撒娇似得拉着爹娘的手,央求他们换上新衣瞧瞧。
常父一贯寡言,高高大大的一个中年汉子此时倒有些不好意思,半推半就地被含笑的吴氏拉去换上了新衣,临走前还不忘叮嘱赵恪也穿上。
受着热热闹闹的气氛所感染,当少年老成的赵恪被常瑛强行比划了半晌之后,竟也默默接受了这份来之不易的礼物,红着一张脸上了身。
精心挑选的衣料配上吴氏精巧的手艺,出来的效果自然差不了。
常父与两个少年身上俱是染制均匀的墨灰色,衣襟处镶嵌了耐磨又相宜的玄青压襟。吴氏则是选取了端庄又不失温柔的檀色,衬得整个人好似春风拂面。
“恪儿该穿长衫才好呢……”吴氏眼神欣慰地打量了一圈赵恪,抬手去给长高了不少的少年整了整衣领,语气忽地惋惜起来。
少年笔挺的脊背僵直了一瞬,“吴姨,我没有这个意思……”
“好孩子,倘若咱们家能好起来,你又何苦被埋没?”
世人皆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纵使赵家败落了,赵恪亦是书香人家的子弟,怎么能不想要登临天子明堂的殊荣呢?
赵恪明洁澄澈的眸子静默地垂下,似乎生出了些许翳色。唇瓣轻轻颤动了几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瞧见他肉眼可见的低落下去,吴氏自然心疼,有些怨自己多嘴一提。只好轻轻拍拍他的肩头,就此把这话题岔开来去。
常瑛眨眨眼睛,自然把他这异样的神色收入眼底。
与赵恪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之下久了便会发现,他们一家其实对这个少年的过往知之甚少。
譬如赵家为何败落、赵夫子为何带着独子前来这乡野之地生活、乃至于他为何心志消沉,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便苛疾缠身,不治而死?
压下这许许多多的疑问,她抬手塞给犹自沉默的赵恪一个白面馒头,又把那香气扑鼻的熏肉朝他跟前推了推,另辟蹊径地鼓励他重新振作。
虽不晓得前因种种,但是不论是那日赵恪于后山毫不犹豫地救她,还是这些日子以来他言行举止透出来的品格气度,都让常瑛觉得,他是可信之人。
若有一日他想说,那自己自然愿意听,若他始终不愿意提及,常家犹然把他当作一份子。
小姑娘那身柔柔的鹅黄衣衫颜色极好,配上她那双圆溜溜好似小猫的眼睛,总让人联想到某种眼神湿漉漉的毛茸茸幼崽,时而奶凶奶凶地龇牙,尝到满意的食物又满足地眯起眼睛一脸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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