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呢!”
有人自另一边冒出来,“让你喂马,你怎么喂上自己了?!”
这人是姓陈,是个喂马的老兵。
而荣犀,现在就是个喂马的小兵。
荣犀把馒头咽下,“饿狠了,”然后抱着草料铺入一边的马槽中,“这马饿会儿不会死,我会,我要是饿死了你一个人也喂不过来。”
西北边军的马场分南北两个,不过幸好他这边是北马场,原来的旧马场,马还比南边的少一点。
姓陈的老兵哈哈地笑了起来,“偷懒就偷懒,还说的那么好听。”
荣犀无力地扯扯嘴角。
天地良心。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你现在可比我当兵的时候好多了,当年那可正是战乱的时候,尸骨遍地,又格外的冷,晚上睡觉都含着冰碴子,第二天起来,保不准身边的人就冻死了,好一点的也得扒一层皮。”
“当时几个兄弟虽然都是不怕死的,但都怕自己一死,家里就没人照料了,说好了自己要是死了,就把兄弟的爹娘当自己的养着。”
这男人说了好几次了。
荣犀点点头,他都知道这人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然而他话题一转,又道,“现在这样多好。我宁愿在这儿喂马,也不愿意再过那样的日子了,一辈子当个喂马的也挺好。”
荣犀跟着笑了笑,“现在能活着就好。”
说到这对面的人叹了口气。
“可惜了,我当时有个要好的小兄弟,没回来,后来仗打完了,我拿了他的东西回他家去,想着替他照看父母,结果他父母年纪大了,生了场病也都没了。”
“我无父无母的,也没来得及替他尽孝,就干脆跟着他家的姓了,就当做是他家人还在了。”
“快点喂马!”
军营里的宋先生来了,是军师身边的人,总是替他们传话。
“凡犀,你小子又偷懒!”
荣犀叹了口气,“我姓房。”
这是他借用的别人的姓氏。
宋先生懒得多说,在这里多待一刻仿佛都会脏了他的鞋似的,“这种人怎么进的军营……还有他那舌头,怎么回事?”
说了姓房,但没一次念对,登记军册之时也直接写错了。
老兵司空见惯了,“南方来的,好几年了一直就这样,被他叫错名字的不知道多少,登记错的也不少,干脆就这样了,我们这种打杂的兵也不计较这些。”
荣犀看了他一眼,“怎么,他也叫错了?”他顿了顿,“宋先生说你不是姓陈吗?”
老兵“嗐”了声,“陈,程,到他嘴里都一个样子。”
荣犀似乎愣住了,“那你其实姓程?”
老兵点头,“陈也行。反正都不是我的姓,爱怎么叫怎么叫。”
荣犀又问,“那你的名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