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老人转头跪在方轻言的面前,额头磕在地上,“县老爷,我们所说都是实话,但凡有一句是假的,就叫我们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种狠毒的恶誓都发得出来,章义见方轻言的视线又落在他身上,狠狠心也想要这么说,反正人都死了,物证没有,人证算什么,只要他咬死不承认,这条罪责就落不到他头上。
然而他将将开口了,却又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好的不灵坏的灵啊,他还没活够呢。
“孬种!连话都不敢说!”有人起哄道。
方轻言倒是没听这些,而是径直问他,“陈氏所说可属实?”
章义立刻回答,“假的!他们肯定是想趁乱泼我脏水,我虽然做过一些坏事,但也不能什么事情都扣在我头上吧。”
章义抬头看着方轻言,然而一触及他目光的一刹那,一股寒意自心底而起。
何文津转过头继续念道,“十六年七月,陈家小女小产,食物中含藏红花。”
“十六年九月,陈家小女被赶出家门,后被寻回。章家大房作证。”
“十七年三月,陈家小女再度小产,身有鞭痕。清心堂李郎中作证。”
“十七年六月,章义打砸陈家店铺,掠其财物。临街商铺作证,无异。”
“十七年十二月,陈家小女上吊,未遂。章家大房作证。”
“十八年四月,陈家小女身染重疾,无人医治。章家邻家宋氏作证。”
“十八年六月,陈家小女死于章家,于陈家领回下葬。”
“十九年二月,陈家生意惨淡,店面转于章义,归家。临街商铺作证。”
还有很多,但章义已经听不下去了。
章义不可置信地看着何文津,“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记录的如此详细?
就像是有人在旁边看着一样,许多外人不知之事在上面竟然都有记录。
不,是有人说出来了。
陈家小女小产的事情是他原配所为,这事说出去不好听,说他连个女人都镇不住。所以他特意交代那郎中不可多话,否则第二日便砸了他的药铺,那郎中胆子小不敢多话。
可是现在他说出来了,上面所写只是寥寥几字,可私底下呢?他又说了多少?
不只是他,还有其他人,每一个知道他的事情的人都将这些丑事说了出来。
方轻言看向他,面上冷寒,“章义,我再问你,上面所写是否属实?”
“这不是审案,这不是审案!”章义摇头大叫,“你根本就不是审案!”
他终于明白过来,今日之事,并非他死咬着不承认就可以拖延的,一罪兴许可逃,但条条罪状,总有一条能治他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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