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收剑,却动弹不得。
耳边轰鸣,沈弗辞握住那剑锋便砰得一声倒在了地上,嘴里的血大口大口地涌了出来。
她悔了,人都死了还讲什么骨气。
公主自伐哪有死在周江延这所谓扶正朝纲的叛臣手中来得让人震撼?
日后坐上那皇帝之位的人都要掂量掂量这社稷之臣也会不会对他下手——当是为那不熟的小皇帝做些“善事”,添把柴火。
只是悉心画的口脂毁了。她心里遗憾地想。
“周江延,”喉咙被堵住几乎说不出话来,沈弗辞最后叫了他的名字,“有下辈子,我不要嫁给你了。”
有生以来,她唯一一次见到周江延脸上出现了茫然的神情,就像是怀中抱着的不是那个他一心厌恶着的人一样。
眼前一黑,沈弗辞五官尽失,身上的疼痛也在逐渐麻木。
短暂地活了一场,结果什么都没活明白却又要死了。
真是白活。
……
宛如一场大梦,那种仿佛揉碎了内脏的疼痛渐渐消失,大汗淋漓。
光影变换,眼前逐渐出现一丝光亮。五感也逐渐重新回归。
沈弗辞猛地睁开眼睛,便看见晃晃荡荡的马车顶。
她没死?!
沈弗辞坐起来,掀开帘子,看见外面漫山遍野的绿色,低头又看见她身上破破烂烂的黄衫,还有那双养尊处优的手上细细小小的伤口。
哦,不是黄衫,是被黄土弄脏了的。
这熟悉的场景令沈弗辞心中生出一股荒谬之感。
她记得。
升平元年,西北大旱,她皇弟刚刚继位的那年,面对这事儿手忙脚乱的。
便有大臣向他提议让清宴公主前来祈福,暂以安抚民心。
沈弗辞想着闲来无事,能出去走走也好,便答应了。
谁知西北大旱只是个由头,地方与北方西夷勾连闹事,想借此逼迫皇室让出这块土地。
西夷派人偷袭,沈弗辞半路察觉不对,深夜趁乱便偷偷找了辆小巧的马车乔装跑了出来。
她走得急,身边几乎没几个人,乱中走散,唯一一个跟着的宫女路上竟抛下她逃命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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