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雪……
苍白,高挑,穿得休闲,与人谈吐言笑晏晏。
他听说过,林淮雪是华人。
凌安好奇地看向他:“你的名字是哪三个字?”
凌安的中文水平和马里亚纳海沟不相上下,仅限于写自己的名字,以为林和凌是同一个姓氏。
在林淮雪的指导下,他在手机上把这个名字写成「凌淮雪」。
青年眉骨深邃,眉眼长得极好,眼尾长,睫毛也是,一双虹膜颜色淡得宛如低饱和的琥珀,正低垂着眼睑注视他,温柔至极地笑起来:“你姓凌吧,第一次见面就让我跟你姓?也不是不行。”
又继续盯着他看,说:“你叫什么?”
这个调侃后来险些成真,在A国结婚,确实可以改对方的姓氏。
这些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久到他忙工作、应酬、与情人厮混、酗酒……在很多场合都不会再主动回忆起这些细节,只是偶尔,在偶然的某些时刻,大脑迟钝缓慢地重现这些情景,走马观花,每一处细枝末节都清晰得宛如再次身临其境。
凌安宁愿被推进手术室里的人是自己。
“你哭了。”
严汝霏俯下身,注视着他泛红眼角的水渍。
凌安虚无的视线聚焦在男人脸上,俊美、苍白的一张年轻面孔,皱着眉,眉眼浮现的情绪沉重晦暗,与梦境大相径庭,分明他该见到的是那双含着细微笑意的眼睛。
聊胜于无。
凌安伸手,在男人脸上摸了一下,大概是一晚上没睡了,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在他抬起的双手上,原本细皮嫩肉的皮肤黏着狰狞擦伤和骨折的修补,委实骇人。
严汝霏目光一顿,其实在和医护把他抱上担架的时候就发现了,凌安手上有伤,然而他是弹钢琴、作曲的人。
值得吗?
严汝霏没能问出来。
须臾,他说:“我叫医生过来。”
自从醒来之后,凌安的状态安静得出奇,总是沉默地、遥远地看着他。
严汝霏眼中,这种沉默宛如随时打算解除他们之间残留的关系……也不稀奇,人类在受伤后选择回避风险的本能。
他在等凌安开口与他彻底断了关系。
然而,凌安却一直不提此事。
百无聊赖地瞟着点滴,床上的青年说:“早点去休息吧,陈董都回家了,你不回去吗?”
陈兰心是第一个到医院的家属,手术还未结束,她和严汝霏两人在门口相对无言。
是严汝霏告诉她车祸前的情况。
失控汽车冲向斑马线,凌安把他推开了,他只有轻伤。